“曲前辈。”梅长苏一揖到底。
曲元子虽已年过花甲,两鬓却不见半丝华发,精神矍铄气度不凡,他朗笑伸手扶起梅长苏,打量半晌,连连点头:“好,好!想不到黎老先生仙去后,竟还有明珠遗世,你既是黎老先生的高足,便该与我同辈相称。”
梅长苏微微一顿,从善如流:“是,元兄。”
“这位是——”曲元子瞧见了一脸苍白的云蘅。
云蘅强撑了精神,恭谨行礼:“晚辈药王谷云蘅,见过曲前辈。”
曲元子闻言竟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这个丫头当年搅得江左十四州不得安宁,是个有本事的小丫头。”
云蘅脸一红,当年觉得威风八面,如今听起来,实在是丢脸。
曲元子看了看梅长苏,又笑道:“看来鹤龄兄降不了你,便请了黎兄高足相助?”
云蘅心想,这辈分可真是乱了套。
梅长苏伸手拉过云蘅,对曲元子道:“阿蘅不适应坐船,精神不济,不知曲兄这里可有静神香?”
曲元子道:“既然旅途辛劳,客房都已准备妥当,二位也先歇下吧,稍后静神香会命人送入房中。”
在云蘅伴着静神香睡熟的同时,梅长苏倒是与曲元子相谈甚欢,诗书礼仪,音律琴棋,乃至天下大势,曲元子不禁对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
“梅小友,你既拜在黎老先生门下,可听说过林殊吗?”
梅长苏拈棋的手微顿,温和道:“我也只是在老师门下听过几节课,并不曾认得其他同门。”
曲元子点了点头,颇为感慨:“彼时黎老先生虽已贵为太傅,却素来不设门槛,在城门外开坛授课,门下学子万千,便是我与墨山兄,也曾受教于黎老先生。”
梅长苏道:“是,老师桃李满天下,门下人才辈出,实在令晚辈汗颜。”
曲元子道:“想当年,黎老先生门下便有一高足,名唤林殊,出身将门,性情飞扬,却是难得的聪颖慧黠,深得老先生喜爱,若是他在,定与你并称一时双株。”
梅长苏默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心好像都不会痛了,只有无尽的空洞。
曲元子意味深长道:“只可惜,这个人你是见不到了,斯人已逝,亦不知黎老先生猝然长逝前,心心念念的也是这个爱徒啊。”
梅长苏轻轻捻着手中的棋子,棋子明明用暖玉制成,此时却寒凉刺骨。
“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瞧梅小友气息不稳,指尖青白,是有什么不足之症?”曲元子微微蹙眉。
梅长苏轻笑:“方才曲兄便说错了,我旧疾缠身,病骨支离,已是自顾不暇,又怎能与将门之后相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