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天枢被这一番变脸气得直瞪眼,吹着胡子道:“你这个臭丫头!刚刚还说认打认罚!这会子又恶人先告状!”
云蘅不理他,继续泪盈盈道:“苏哥哥你看,他还要打罚我!我们走吧!才不要理这个臭老头!”
梅长苏的目光落在云蘅白皙的手背上那一片红上,眼眸微微动了动,遂即笑道:“你一来便故意气素老谷主,扯他胡子,难免要被他打。”又见云蘅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心中软下来,伸手握住那只小手,轻轻替她揉按,“还疼吗?”
素老谷主撇嘴:“梅宗主未免太宠着这个臭丫头了,她从小在烟瘴毒林里长大,习武练毒受伤无数,这根本就不叫疼嘛。”
云蘅瞪眼:“我细皮嫩肉的,自然比不上你了!”
梅长苏轻笑:“从前是我不在,我既允诺照料她,这伤无论大小,我总是要问一问,这几年到底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素谷主明明也是疼她,却偏要同阿蘅置气,亦不知是阿蘅太过孩子气,还是素老谷主返老还童了?”
素天枢本欲再言,可在梅长苏面前总还要端着谷主的架子,哼道:“这个臭丫头一回来就气我,梅宗主还是赶快把她领走吧!”
云蘅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便反手给梅长苏号脉,梅长苏也不动,任她温凉的指尖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臭老头还是有点本事的,被药泉养着,这个冬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梅长苏含笑点头,自然不会去说自己依然是几番凶险,素天枢也无奈,这个药泉一次两次尚能缓解,可自己寒毒入骨,又怎能轻易解开。
“飞流呢?怎么没有跟着你?”云蘅眨巴眼睛问道。
“他病好后难得能有这样一处地方玩耍,只怕是在哪片林子里,也是找不到的。”梅长苏道。
“熙阳诀乃天下至纯至阳的武功心法,虽然一时半会修不到家,但想必以飞流的悟性,三四层总是有了,他体内的阴毒之气也能缓解一二,至于其他法子,我日后慢慢找就是了。”
“臭丫头,你别告诉我你还抱着什么想法,我费尽救回你这条命,可不是让你四处放血的。”素天枢在前头闻言道。
云蘅撇了撇嘴,拉着梅长苏的袖子不吭声,自顾自埋头走着。
梅长苏微微蹙眉,和素天枢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无奈至极。
云蘅便岔了话题,絮絮说着这几日在金陵里的事,却独独略去了庭生的事,想等着一切安排好了再叫梅长苏知道,省得他不放心,日日提着一口气,不宜养病。
梅长苏闻言后微微沉吟一瞬,才道:“那日原是我早就设下的局,只是没想到你和十三叔竟也约在了积云楼见面,其实那日即便没有这样一出,你们在积云楼也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云蘅奇道,积云楼的老板她从不认识,难道与江左盟有什么瓜葛?
梅长苏看懂了她的意思,便摇了摇头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人?他当时给了你一块玉佩。”
云蘅便记起了那个奇怪的人,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你拿着吧,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执此玉佩去积云楼,峭龙帮必然尽力相助。”
云蘅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块玉佩,上边的白泽栩栩如生:“是他?”
“他其实是——”梅长苏欲言又止,蹙眉盯着云蘅兀自犹豫着。
云蘅看着梅长苏眉眼间的犹豫,便忽然收起了那个玉佩,寒着小脸说:“我才不要管他是什么,”顿了顿又道,“以后他的人情,你帮我还,反正你再也赶不走我了。”似是赌气一般,把玉佩塞进了梅长苏手中,大步向前走去。
梅长苏暗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雕刻着白泽的玉佩,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低低笑了起来。
云蘅思绪万千,想起梅长苏的欲言又止,以及那日自己试探哥哥飞衍时,飞衍犹豫之后的回答,心中极乱,她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就摆在那里,谁也未曾阻止过她揭开,只是,她总是有种预感,这个秘密背后的代价,她无法承受。
就这样一路想着,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身子一歪就向一边倒去,那人“啧”地一声捞住了她:“蘅儿,走路不好好看路,想什么呢?”
云蘅闻言敛了思绪,抬头冲楚逴灿烂笑道:“师兄!”
楚逴身后有人倒吸了一口气,云蘅探头去看,忍不住笑出了声:“哟,大当家,别来无恙啊?”
楚远看了自己兄长一眼,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咳,那时少不更事,云姑娘见笑了。”
药王谷(二)
楚逴回头淡淡瞟了一眼楚远,楚远便缩了缩脖子,收了嬉笑老老实实站在身后,冲着走过来的素谷主和梅长苏一一行礼。
云蘅却不肯放过,又道:“大当家当初与我比武,只一半便跑了,如今可还要继续?”
楚远嘴角抽了抽,想起当初被年仅九岁的云蘅打得落花流水,回去后苦练武功一事,便道:“云姑娘得天独厚,武艺高强,我甘拜下风。”
云蘅见他老老实实,无论如何逗,也不见几年前那个跳脚又猖獗的大当家模样,撇了撇嘴失去了兴趣。
楚逴看着云蘅蹙眉:“你此番去金陵,行事莽撞,若不是那日梅宗主另有安排,出了事如何是好?”
云蘅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楚逴,想着师兄几年不见,愈发唠叨起来,怎么连这等事也要念叨一番,嘴上却道:“我自然是知道苏哥哥不会不管我,叫我涉险,才敢莽撞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