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衍听着心中微微震撼,他自然记得当初梅长苏要自己日后接掌江左盟时说的话,他说除了为江左盟一众兄弟,还有自己的私心。
叹了口气望着云蘅:“丫头,你说这么多,你当真不在乎他的心里有没有你?”
云蘅一哽,能不在乎吗,她又不是圣人,她也会吃醋,会难过,会因为他一点点的回护而窃喜。
但只要他和霓凰有一日的婚约,只要他仍然对霓凰郡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云蘅又怎么敢放任这份无疾无终的感情呢?
其实比起这一切,她更怕的,是自己的私情成为他的负累,他不能再坦然地接受自己陪在他身边,而这条路那样艰险,比起感情,云蘅能够陪在梅长苏身边,就足够了。
飞衍看着她神色变幻最后坚定起来,就知道这个小姑娘还是一样的性子,认准了的事从来都无法回头。
“那你就不嫁人了?你翻了年可就要十八了,小心以后嫁不出去!”飞衍无奈,只好故意威胁道。
云蘅笑眯眯:“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未来嫂子还没着落呢,连我师父都说我的事我自己折腾去,你呀,就别整天盯着我了,再说了,哥哥,我以后嫁不出去没人要了,你可不能不养我啊!”
飞衍白了她一眼:“去去去,咱俩现在两个姓,我凭什么要养着你?”
云蘅佯怒打他,飞衍便笑着足下生风溜了,留下云蘅望着光秃秃的树枝叹了口气,苏哥哥也该到廊州了吧?
“唉,”云蘅觉得自己像个小老头,整日里唉声叹气的,师兄的伤情虽然没有恶化,但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连晏大夫都束手无策,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熬垮了。
云蘅招来一个人问道:“蔺少阁主去哪了?”
那人行了个礼:“回禀姑娘,蔺少阁主在南楚开战之前就南下了。”
云蘅坐在原地,默默思索着,之前聂铎从海上捎回来过消息,说南楚在海上有异动,似乎在训练水军,如今看来是立刻投入使用了,只是不知此番开战又是为了什么。
楚逴房里突然有了动静,还有碗跌落的声音,云蘅连忙冲了进去,见仆役慌忙擦拭着楚逴洒了一身的药,看见云蘅急道:“姑娘,楚家主似乎不太好,已经喂不进去药了!”
云蘅脑中轰地一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愣了半天,最后缓缓捏紧双拳,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救师兄性命,在所不惜。
以血入药
云蘅伸手拉起仆役道:“以后师兄的药由我负责,你们照顾好他平日起居就好。”
等人都走没了,云蘅才坐在楚逴床边,默默思索着,复又起身找来纸笔写写涂涂,圈圈点点了好半天,最后才将药方整齐地誊抄了一遍。
“阿寒!”云蘅唤道。
阿寒顺着窗子飘了进来,落地不闻声息。
“你去药堂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回来,就在这个屋子里煎,”又嘱咐了一句,“不要让旁人看见。”
阿寒疑惑地看着云蘅,云蘅盯着他:“谁都不可以,你知道的,包括苏哥哥,每日晏大夫那边送来的药也照常端进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阿寒蹙眉:“姑娘要做什么?”
云蘅收回目光看着楚逴:“若仍是慢慢熬,师兄只怕——必须下狠药才行,好了你去吧。”
阿寒总觉得云蘅没说实话,但也无可奈何。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再同你说这件事,日后你若再妄动自己的血,置自己性命于不顾,那便是我无法照看好你,廊州,你也不必呆了,明白吗?”
云蘅想起上次梅长苏同她发火时说的话,长长叹了一口气,是,时至今日她也未曾放弃过寻找以血入药的方法,梅长苏的身体到了如今,除了骇人听闻的冰续草,她的血似乎是唯一的法子,云蘅觉得许多事情也许是命中注定,她注定被赤焰军所救,注定在药王谷以药入血治好天疾,也注定从此血中带药但却不易凝结。
如果有一日需以命换命,云蘅想,自己从来都不会犹豫半分的。
这与冰续草的解法不同,甚至他无需知道这一切,直至自己血尽而枯的那一天,也是他重获新生的日子,从此以后,梅长苏可以再无顾忌地去做自己的事,重新站在他的未婚妻身边,而云蘅,也完成了这一生的使命,随风而散。
他会恨会痛,但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淡去,只要他活着就好。
云蘅甚至已经算好了时间,自己答应要陪他走这条复仇之路的,那就从复仇成功开始,他甚至可以重新做回林殊,如果能有这一天,云蘅愿意以命成全。
如今楚逴重伤濒死,云蘅只想着试一试,楚逴的伤无论如何也不能与火寒毒相提并论,也无需血尽,可能只需要几日,若能救回楚逴,那便是有效的。
阿寒将药熬至七分,云蘅便从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手腕割去,阿寒骇了一跳,连忙拉住云蘅:“姑娘这是做什么!”
“这是唯一的法子,晏大夫如今都束手无策,阿寒,你答应替我保密可好?”云蘅祈求般看向他。
阿寒撇开眼:“你明知你的血不易凝结,却还要如此,是不要命了么?”
云蘅抿了抿唇:“我不能看着师兄死,阿寒,我不会有事的,你信我。”
阿寒回头看她:“几日?你需要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