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叫得亲近,众人不由侧目,奇怪这卓家同梅长苏身边的人何时有了交情。
卓鼎风立刻笑道:“小丫头多年不见,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卓青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江左盟的云姑娘就是当年浔阳云氏长房的二小姐,记得多年前云家似乎的确是发现了这位二小姐不是长房血脉,便威逼利诱将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赶出了家门,当时卓青遥知道了此事,想起当年那个灵动的小姑娘,还着实惋惜了一番。
“原来竟然是蘅儿妹妹!多年不见,我都不认得了,当初还是个小丫头呢!”
云蘅嘻嘻一笑:“哎呀,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过当年在浔阳,卓家哥哥对我们的回护之情,我还记得呐!”
几人相让间,便进了山庄。
卓青遥与谢绮的婚事尚在三日后,故而这几日宾客盈门,许多贵客都留在了庄内小住,而前来拜访江左盟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夜里,阿寒照常跟云蘅通禀每日沧巫阁收到的消息。
“我们的人跟着寒濯回了尧县,一开始他们母子二人都没有异动,直至前几日,寒夫人托人往金陵送了一封信。”
“金陵?”云蘅惊讶地看向阿寒,“可知道信中写了什么?”
阿寒摇头:“如姑娘所料,这位寒夫人来历不凡,似乎极擅长追踪与反追踪之术,那个送信之人也并不是普通江湖客,我等无法近身查探,只是暗中跟随到了金陵,姑娘您猜,这封信送到了谁的手上?”
“你让我猜,那必然是金陵城里有头脸的人物了?”云蘅笑着摇头,“我既不知寒夫人的来历,又怎知她与金陵城的牵扯。”
“送信之人带着信去了言府,言侯不在府中,他也没有去见言侯的公子,而是返身出了城,去了城郊的道观,将此信亲自送到了言侯手中。”
“言侯?”云蘅暗自思索,“这几年言侯极为消沉,整日里在道观炼丹烹茶消磨时光,没听说他还和什么人有联系啊?”
“言侯极为警惕,我们的人也无法接近,只知道信写了两张纸,言侯读完之后烧了其中一张,另一张装回了信封并且原样封存、随身携带。”阿寒道,“可要想办法拿到那封信?”
云蘅想了想,摇了摇头:“言侯当年与林帅是挚友,又倾慕——我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如今虽然远离朝堂,却也绝不会做违心之事,还是从寒夫人入手吧,我也无非是想确认她的身份罢了。”
“我会将此事告诉蔺少阁主,想必他那边得到结果更快一些。”
云蘅“嗯”了一声,“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宗主嘱咐您,请您跟药王谷以及云家商量一下,宗主想在自己去金陵之前,把少谷主和云家小姐的婚事办了,宗主说此一去凶险难料,不该再让云小姐等着了,更何况这样也能拴着少谷主一些,以防他没事就往金陵跑。”
云蘅叹了口气:“他总想一个人背负这些事啊,不过,姐姐等了这么些年,如今风浪平息,素玄哥哥也不必再避人耳目,这桩婚事确实该早些成全了。”
忠告
谢家女儿谢绮是个极为温柔聪慧的女子,与卓青遥定亲至今,二人情深意笃,朝堂江湖都莫不是一段佳话。
更令玢左百姓激动的,莫过于宁国侯谢玉与莅阳长公主竟然不远千里前来送亲,这些平头百姓必然是没见过如此隆重的皇家阵仗,一时间茶舍酒楼的谈资都是卓谢的婚事。
这也确实是云蘅第一次见到这位“护国柱石”,当年被誉为“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如今已年过半百,但端正的面庞和挺秀的五官依然保持着从前的俊帅,由于出行在外,并未华服加身,只一套寻常外服,除了腰间一条玉带外别无划归饰物。
云蘅见宁国侯夫妇相携入席,望着厅中结为连理的新人眼含热泪,心道若非早知萧景睿的身世,她还要真以为这是一对恩爱夫妇了。
想必谢玉也知道,他们二人在这群江湖人也实在拘束了些,开宴过半便携长公主离去了,没了朝廷中人,席上便更热闹些,后来又有人叫嚷着要闹洞房,卓夫人疼爱儿媳,瞪了眼睛叫那人不要太过。
云蘅远远望着被灌了酒却一派喜气的卓青遥,想着卓谢两家阴差阳错,利益纠葛下,竟还真的成全了这一对有情人,只是日后她与他们必然是在对立面,届时金陵风起云涌,这一对有情人又能否全身而退呢?
对于卓青遥,或许是因着当初浔阳的相护之谊,又或许是看他们被谢玉欺瞒利用,对于这个人,云蘅总怀了一分不忍,若有可能,未来即便对峙,云蘅心中所想也是能保全天泉山庄。
云蘅又不随众人闹洞房,便向卓鼎风及夫人告辞,离别时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道:“卓庄主,我们江湖人素来不涉朝堂,但我知道谢卓两家非比寻常,只是天泉山庄牵一发而动全身,卓庄主,有许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卓鼎风有些讶然,半晌才道:“这是梅宗主的意思?”
云蘅一怔,想着苏哥哥的话总比自己有分量些,便点了点头道:“言尽于此,卓庄主保重。”
阿寒已经牵来了马匹,卓鼎风瞧着云蘅利落上马的身影,低低叹了口气。
卓夫人倒笑了:“瞧这个小丫头,当年在浔阳,我还与云家姐姐说,要把这个小丫头许给咱们景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