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即便有一日我能站在她身边,可我年寿难永、病骨支离,又怎么能长长久久地陪她呢?我一直担心她,如今,她既然寻到了两情相悦的良人,我怎么会不成全?便是为着当年的情义,抛开那桩由大人们定下的婚事,她曾叫我一声林殊哥哥,在这世间,我也会是最希望她能幸福的人。”
“可是——”云蘅最见不得他说丧气话,“如果有一日,叫我找到了能保你长久的法子,那个时候,你也不会后悔亲自推开她吗?”心里难受但还是说道,“我答应了一定帮你回到霓凰郡主身边的,我不会食言!”
梅长苏看着云蘅,眼底露出温软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个傻姑娘,逝去的感情,就像东流的水,又怎么会回来呢?”
云蘅望着他,看进他的眼底,心中一片痴凝,有一丝隐秘的喜悦正蔓延至五脏六腑。
他说那是逝去的感情。
云蘅笑了起来,伸手抱住梅长苏的胳膊,倚在他身边,轻声道:“苏哥哥,阿蘅会一直陪着你的。”
梅长苏偏头看着女孩娇美的侧颜,月光清凉如水,朦胧月华里,一片静谧。他因今日之事,压在心底没有吐口的无力、厌弃、晦暗,就这样渐渐消散,那个缺口好像被填充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谁也没有说出来,但一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天下为局,孰人执棋,江湖数载,莫叹朝夕。
——第二卷:天下棋局(完)
风至北燕
云蘅看着梅长苏终于陷入沉睡,这才松了口气,对其余人挥挥手,众人皆退了出去。
“姑娘,宗主如何?”
云蘅点了点头:“幸而有寒医荀珍留下的药,此番虽然凶险,但也算过去了。”
众人也舒了口气,寒冬腊月,廊州又是湿冷的气候,梅长苏每次寒疾发作都叫人捏把汗。
云蘅看向立在檐下的聂铎和卫峥,二人都垂着头,十分愧疚。
晏大夫扫了二人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明知道他受不得风寒,却大半夜折腾他在风口坐了那么久!”
卫峥连忙道:“都是我的错。”
晏大夫拂袖而去,云蘅有些好笑:“好了素玄哥哥,晏大夫就是这个脾气,因着唐棣下的毒,原本今年的寒疾就来势汹汹,也不全是昨晚的事,倒是你们二人守了一整日了,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聂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少帅他——”
云蘅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他没事,他心里从来比谁都想得明白,别担心了,如今素玄哥哥也回来了,东海那边无人照管,你不如早些启程。”
聂铎心中愧疚万分,虽有心守在梅长苏身边,但也知道大局为重,梅长苏的局已经布了快十一年,即将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这个时候哪里都不能出差错,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少帅,就劳烦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