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徵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子里:“姑娘,我们的人盯着七皇子府的人把棋谱送过去了。”
云蘅提了提嘴角:“我就说嘛,拓跋濬怎么可能不上钩呢?”
玉清清问道:“你这明摆了是冲着七皇子来的,他就真不怕你有什么问题?”
云蘅道:“苏哥哥同我分析过北燕的这几个皇子,成年的皇子各有千秋,但呼声最高的却只有两位,比起沉稳谨慎的四皇子,七皇子拓跋濬可谓是野心勃勃,丝毫不加掩饰,或者说是自信得过了头,这样的人习惯将一切掌控在手里,而我的出现就是一个不确定因素,他势必要一探究竟。”
玉清清皱眉:“我还是觉得你这法子有些风险,你的打算梅宗主知道么?”
云蘅点头:“知道啊!”又伸手推玉清清,“好啦玉娘,你快歇着去吧,我浑身都酸疼,不陪你说这些了。”
玉清清白了一眼,啐了句“没良心”,便袅袅婷婷走了出去。
阿徵上前来给云蘅揉着肩道:“姑娘,宗主——”
云蘅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笑道:“好阿徵,你现在可是我沧巫阁的人,我不允许说出去的话,你要听话哦。”
阿徵俏脸微僵,依旧面无表情地给云蘅揉肩。
云蘅自顾自念叨着:“都三天了,拓跋濬也该来了。”
云蘅没料到拓跋濬如此沉得住气,小半月过去了都不见踪影,就连北燕各地慕名而来的棋手她都接待了不少。
送走了今日最后一个,云蘅有些恼怒地把棋子丢到棋盘上,打乱了玲珑局:“他什么意思,搞人海战术活活累死我吗!”
玉清清掩口笑:“好姑娘,如今你可是无一败绩啊,怕什么?”
云蘅沉着小脸,被修饰过的容颜愈发清冷:“就怕阴沟翻船,这戏就唱不下去了。”
玉清清抿了口茶安抚道:“其实啊,我倒是觉得,七皇子一方面还想观察观察你,另一方面,也是在为他自己造势啊,打败北燕无敌手的知意姑娘最终被他收服,这可是不需费力就能声名远扬的机会呢。”
云蘅翻了个白眼:“他还真看得起我,就不怕我输给一个无名小卒。”
“与其说信你,不如说这些日子他信这玲珑局。”
云蘅叹了口气:“是我急躁了些,对付拓跋濬还是徐徐图之比较好。”
玉清清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才开口:“昨日我听你与阿徵姑娘说金陵的事。”
云蘅挑眉,没有吭声。
“秦般弱是璇玑公主的弟子,也就是说你们和滑族也是在对立面上?”玉清清问道。
云蘅有些惊讶玉清清会关注滑族的事,说道:“倒也不是,滑族亡国已久,许多人都与大梁子民相融,只是也有人如秦般弱之流看不透的,于大梁而言,必是一害。”
更何况,云蘅没有明说,璇玑公主与夏江关系匪浅,当年赤焰案未尝没有滑族人的手笔。
“那这些无意复国的普通百姓,梅宗主可会迁怒?”
云蘅有些奇怪:“玉娘问这些做什么?你总不是滑族血脉吧?我记得你本姓公孙啊?”
玉清清咬了咬唇,似乎在犹豫:“有一件事,我实在不知该不该说。”
云蘅看她半晌,忽然有些明白了,便道:“玉娘,有什么误会还是提前解开了好,否则谁知到了以后会不会突生变故?”
玉清清颔首,似是下了决心:“我方才提起滑族之事,并不为我,是为宫羽。”
云蘅眯了眯眼:“宫羽姑娘是滑族人?”
玉清清道:“是,她母亲是滑族人。我原想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是她的私事,便从未提起,但是知道你们与秦般弱的关系后,我便有些惶恐,宫羽如今在江左盟,若是到了最后由你们查出来,免不得要怀疑宫羽。”
云蘅心道,宫羽的父亲是杀手相思,母亲又是滑族人,这身世倒也真是传奇了。
“若只是疑心还好,可宫羽这丫头,她与我的信中,言谈之间竟是对梅宗主动了真情,她不愿叫梅宗主知晓自己是滑族人,可这丫头哪里晓得,待身份被揭穿,到了无可回环之地,她又要受多少苦,情之一字,最是伤人,我曾受过的,实在不忍我的徒儿也承受一次。”
云蘅默然,想自己当初知道了身世,知道自己的生父与赤焰军是刻骨的仇恨,虽然内心明知不会被迁怒,不也是躲得远远的不敢再见那人么,想来宫羽也是同样的,在金陵越久,越清楚当年真相,便越害怕滑族这个身份会成为横亘在二人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我知道了,日后我会与宗主说明,只要宫羽姑娘不背叛江左盟,待事情了结后,便还她自由身,决不因滑族的身份为难她,玉娘,你放心,你也一样,事情了结后,这些暗桩就都没有用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玉清清得了云蘅的应承,心中稍有安慰,笑道:“我哪里也不去,在这里也很好,哪怕日后暗桩废弃了,我只守着这倾城坊便好,还请姑娘允我这个容身之处。”
云蘅叹口气应了下来。
玉清清告辞后替她将房门掩好,门缝中那纤瘦清冷的身影,让玉清清不由叹息,在她心里,自己的徒儿自然不差什么,但她也无比清楚,云蘅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能让那江左梅郎动心的,能与他并肩而立的,除却眼前之人,她再也想不出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