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再次一怔,见尹氏眼底露出希翼,只好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那实在是叨扰您了。”
尹氏一笑,白皙的面颊露出两枚酒窝,便引着云蘅朝前院走去。
云蘅见她身边连个婢女侍从都没有,忍不住道:“您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人?”
尹侧妃眸光平静:“这是殿下的事情,我不应当干涉。”
靖王府并没有些曲折回环的小路,大多是平直的石板路,故而走到前院去,也不过片刻功夫。
云蘅远远便见到三三两两的军士,想必虎影堂的议事应当结束了,自己来得正好。
尹侧妃同云蘅走在一处拱门前便停了脚步,见云蘅看她,弯了弯唇角,酒窝若隐若现:“殿下平素是不许后院女眷接近虎影堂的,我只能送到这了——”话音未落眼睛却忽然亮了。
云蘅转头看去,靖王正同一名副将说着什么从远处走过。
靖王神情专注、目不斜视,倒是那名副将瞥到了拱门前两道身影,连忙提醒靖王。
靖王先是认出了尹氏,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对那名副将吩咐了一句什么,便独自朝拱门走来。
尹氏的目光几乎是钉在了靖王身上,让云蘅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殿下,这位姑娘方才从林子里来,说要见您,她不识得府中道路,妾身便送她过来了。”
靖王看向云蘅,心知应当是梅长苏有话要传,便点头道:“我知道了,劳烦你跑这一趟,先回去吧。”一边示意云蘅,“云姑娘随我来。”
说罢便当先转身,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云蘅目瞪口呆,看向眼中光亮熄灭的尹氏,尴尬地草草道谢告辞,快步追上了靖王。
她算是明白为何尹氏听到自己是来找靖王的,什么也不多问就带自己来前院,分明只是想找个借口看看自己的夫君,奈何——奈何她夫君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就扬长而去······除了说靖王不解风情,还能说什么呢?
二人踏着青砖主道,一路上默默无语,云蘅忍不住问道:“方才那位是府上侧妃?”
“嗯,她常在那边林子里作画,难怪会碰上你。”萧景琰简短地回复。
“尹侧妃说,平素你不许后院女眷靠近虎影堂?”
萧景琰声音平静:“如今府中只有两位侧妃,一位是父皇指婚,另一位是皇后指的,虎影堂是处理军务的重地,故而不便叫她们接近。”
云蘅了然地点了点头,一时辨不出尹侧妃究竟是对靖王一片痴心,还是另有所图呢?“那她见到我,会不会——”
“不会,”靖王凝声道,“本王府中她们不会有机会做什么事的。”
云蘅撇了撇嘴,随靖王走进他的书房,书房极其简朴,架子上也大多都是些兵法谋略,倒是南窗下有一把旧椅,不知为何一瞬便吸引了云蘅的目光。
萧景琰见云蘅盯着那把与屋中陈设格格不入的椅子看,解释了一句:“那是我的一位故友曾经常常坐着的地方,他不在了,我也只是习惯看着那把椅子。”
云蘅心中微紧,明白了萧景琰在说那位故友,只是早已物是人非,即便梅长苏在这里想要坐那把椅子,萧景琰只怕也是不肯的。她的目光又扫过窗旁墙上挂着的朱红铁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消萧景琰解释,云蘅也知道这铁弓的主人是谁。
只是曾经如何往来无败的少年将军,再也挽不起这张铁弓了。
“庭生还有路原林深他们都还好吧?”云蘅问道。
靖王提起庭生脸上才有了些笑意:“都很好,这三个孩子都十分努力,庭生倒是常常念叨去苏宅请教苏先生呢。”
云蘅笑道:“等苏宅那边安稳下来,孩子们便可常常过去玩了,飞流也很想念三个小伙伴,毕竟离开廊州,在这金陵城里,他也很寂寞。”
萧景琰对飞流这个心智不太健全的少年却十分有好感,闻言点头:“是啊,府中还有个演武场,若有机会也可以叫飞流来玩玩,想必他会喜欢。”
二人又略略寒暄几句,萧景琰问道:“不知云姑娘今日来是有何要事?”
云蘅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替人传个口信,请殿下午时前去积云楼小坐。”
萧景琰有些不解:“苏先生也会去?”
云蘅摇摇头:“殿下最好自己一个人去,不要带随从,想必会发现点什么。”
萧景琰见云蘅不欲明说,便犹豫着点头应了下来:“只这一件事?”
“是啊,”云蘅理所当然,“如今苏宅除了飞流就我是个大闲人了,”她晃了晃还包着纱布的手,“几道鞭痕罢了,他们却偏偏当成什么大不了的重伤来看待,如今实在是无事可做,便来跑腿传个话。”
萧景琰笑了笑:“小伤也不可轻视,只是拓跋昊怎么会平白无故去截杀苏先生呢?”
云蘅无奈道:“说起来也是我惹回的祸,当初在北燕受了伤,舅舅和沧巫阁的人都十分生气,连挑北燕七皇子的众多据点,几乎是重创了他的势力,拓跋昊可不是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了?”
萧景琰皱了皱眉,并没有追问云蘅去北燕做了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多加小心,原本二人也没有太多话要说,萧景琰实在不是个健谈的性子,云蘅便告辞沿着原路返回了苏宅。
而萧景琰自然依着梅长苏的意思,于午时前抵达了积云楼,点了些小菜静静观察着四周,试图找到梅长苏想让他看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