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一个隧道,不多久,司机忽然将车停下。
唐蘅睁开眼:“到了?”
“还有半个小时吧,前面的怎么停了,”司机将脑袋探出车窗张望,喊了一声,“怎么啦?”
“晕车!”前一辆车的司机远远回应道,“学生吐了!”
唐蘅推开车门:“我去看看。”
前一辆车上坐了四个学生,唐蘅走过去时,看见一个澳门女生蹲在路边,脚边立着一瓶开过的矿泉水。
“好点了吗?”唐蘅问她。
“吐完好多了,老师,”她的声音很小,有些委屈的样子,“明明吃了晕车药……这个地方的路,太绕了。”
“尽量克服吧,也就来这一次——你歇会儿,我们十分钟之后再出发,”唐蘅从兜里摸出一片晕车贴递给她,“贴上这个。”
“啊,谢谢老师……”
唐蘅转身,当即愣住。李月驰站在距他不远的地方,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来的。
李月驰说:“唐老师,您能不能来一下?”当着学生的面,倒是很礼貌。
唐蘅走过去,两人在路边站着,几步之外便是悬崖。
李月驰说:“歇会吧,”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正是唐蘅买的中华,“来一支?”
学生们也都下车了,远远近近地站在公路上透气。按说当着学生的面不该抽烟,但此时此刻,唐蘅竟然无法拒绝李月驰,他知道自己有些心虚。
唐蘅含住一只烟,李月驰掏出打火机,另一只手弓起来挡风,为他点燃了。
唐蘅问:“你不抽?”
李月驰摇头。
唐蘅只好独自吸了口烟:“没想到这么远。”
“是啊,”李月驰笑了一下,“你说你何必来这受罪?”
唐蘅捏着烟的手一顿,心想,他果然听见那句话了。
“既然只来这一次,不如干脆别来,你不是晕车晕得厉害吗。”李月驰还是笑着,笑意却没有抵达他的眼睛。
“我是说她,她只来这一次……不是我。”
“那你还会来吗?”
“……”
几步之外便是悬崖,清晨的山风分外凛冽。
唐蘅盯着那悬崖,几秒后,身旁李月驰忽然说:“别害怕。”
“我没有。”
“你怕我把你推下去,”李月驰向前跨了两步,变成面对唐蘅、背对悬崖的姿态,“这样好了吗?只有你能推我下去。”
唐蘅心头一震,低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咱们都放心,”李月驰却说,“毕竟我是捅过人的。”
唐蘅说不出话,只觉得心惊胆战。山风把李月驰的夹克下摆吹得猎猎鼓动,唐蘅暗自估算,如果下一秒李月驰跳下悬崖,以他的反应速度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足够他抓住他的。可是李月驰怎么会跳下去呢?他在想什么?
“能不能问个问题?”
“你问。”也许连唐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为什么来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