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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说了简短的两句话,摁下红色按键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很多,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
只不过有挂断电话,和把江黎拉黑的勇气,却没有再听他说一句话的信心。
……
殷折重新靠回沙发,紧绷的肩颈线条全部松垮,像是终于卸下重担,连眉眼都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如果不是脸颊和手指唯一剩的那点血色都倏地褪去,并且再没缓和回来,旁人该觉得他是摆脱了一件很棘手的烦心事。
殷折的确想让自己开心。
他的眼眶酸了太久,揉了太多次,真的有一点疼。
可是开心不起来。
都说人在临死之前会走马灯似的回望整个人生,他闭眼沉默了许久,思绪飘远,直到下一首纯音乐响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睡着了。
殷折自嘲地按了按眉心,然后撑起沉重的眼皮抬头往窗外看。
夜幕快要垂下来,街头巷尾的灯光早早亮了。他缩在角落,卡住外面人的视角,就这么发了一会呆。
冷气一阵阵往身上扑,殷折伸手捞外套,捞了个空。
记忆缓慢回笼,他这才想起那件外套在下午的时候就送出去了。送之前,他还把叠得板正的牛皮纸从口袋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塞进裤子口袋。
现在,等到殷折回过神,他已经又把那张纸条攥进手里了。
还好,一直没沾雨。
殷折想展开它看一眼上面的字,谁知刚掀开一角,身体内部就涌过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他偏脸弓身忍了很久也没有用,只感觉可以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一张纸巾忽然递到眼前。
殷折怔愣几秒,抬眼,看见身前不远处站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她穿着量裁考究的驼色毛呢大衣,脸上的妆精致高调,即使有些风尘仆仆也不狼狈,只是大波浪卷发有点变化。
顾知知把纸巾塞进人手里,然后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学弟。”
“还记得我吗?”
殷折很轻地眯了一下眼睛,缓缓道:“……顾学姐?”
他当然记得顾知知。是江黎大学时期经常一起工作的合作伙伴之一,第一次见到她和江黎走一块时,自己还越矩吃了一口飞醋。
现在想想也好笑,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碰到。
殷折不动声色将纸条收回去,静静等着这位“前假想敌”再开口。他本就是个要面子的人,就算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难堪,或者软肋。
从十几岁开始就没变过。
可顾知知却飞速瞟了一眼殷折的手心,随后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啊。刚才过来时一不小心就瞄到了,江黎以前不知道多少次把我的项目计划书打回来重修,我对他的字迹有心理阴影,看见就浑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