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是医好才对吧?」
昨天熬夜,又睡不惯别人的床,再加上赖床的天性,所以南门望很巧合地躲过了早上的电话噪音。
中午,他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唇色带点贫血的病白。盯向对面的书桌抽屉好一会儿,只觉胸腔里热血回转,他才施施然走出房间。
「……妈妈呀,你放过我好不?我叫你早上深夜别打过来,可不代表中午就可以打过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我跟你说,下午、傍晚、晚上各种时候都别骚扰我!永别!」
走廊上清楚传来石俊抱着话筒的呻吟,脸色非常灰惨,接着喀啦一下就掛线了。当他回头看见南门望,当场吓得后退了三大步。
「啊……哈哈,早安啊,南门望……」
南门望无辜地眨眨水色的双目,直觉跟自己无关──他才刚来到这里一两天,顶多是石家的过客、无牌医师的其中一位病人,不可能搞垮对方的日常。
他很轻松地越过僵硬的石俊,环视客厅。
妹妹石芳不在,应该是上学了。哥哥石俊本来想在自家重开父亲留下的医馆当作毕业实习,却被教授严厉警告,现正是个为毕业课题而烦恼的大间人。
两人享用完午饭后,石俊医师很尽责地为南门望作身体检查,亲自为他熬药。
今天南门望的喉咙有点微痒,不过喉咙能发出的声量比昨天大。下午间间没事做,两人一同躲在书房里啃书上网,虽然没有多少对话,但也乐得安寧。
石家的状况似乎跟南门家颇相似,住了一、两天,依然没看见父母或叔伯之类的监护人。南门望虽然好奇,倒没有多口追问,他还是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属于他的监护人南门希,则在电邮里不断追问他究竟身在何方,是否迷路了不懂得回家,是否被人非法禁錮或绑架,是否大哥有什么做错了令他离家出走,只要他回家,大哥跟女朋友素丹立即分手都可以云云……
才不过一天的时间,邮箱变多了二十封邮件,每一则的内容都不同。南门望把每封信都读了,轻含指头构想,还是写了逾千字的回信叫大哥无须担心,别再每隔一小时便寄一次信过来。
眨眼间便晃到了放学时间,早熟的石芳还会穿着校服,先到街市买些新鲜蔬菜来作晚餐。作为妹妹的她,明显比起只会煮药烧茶的石俊能干得多。
石俊问:「你煮菜手法很熟练嘛,是在家天天被叫去烧菜吗?」
南门望快速写道:『是我自愿去烧菜,因为我的家人根本没一个有能力煮出可以端给人类吃的菜色,全都是家政低能,吃了还怕肚泻。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要是连这种最基本的生存技巧都不懂,实在枉称人类……』
石俊掩眼大吼:「好好好,够了!」
南门望还是执笔不放,看来对这话题有无数发洩,偏偏这时候玄关电铃唱出轻快的音乐。石俊漏出了解脱的笑意,佯装正经地喃喃道:「真是的,石芳那混蛋!人长得这么大还要哥哥为她开门!」
南门望眼巴巴看着医师离开书房,自觉没趣,只好拉起刷子把白板刷乾净。然而仔细一听,外面传来的男女聊笑声,明显跟原先的猜想有所出入。
「咦,你怎么来了?你终于肯乖乖按门铃啦?」
「我说过嘛,石俊大哥难得回来了,一定要登门造访的!噯,上次我送来的那个男生呢?」
「哦!原来你的目标是美少年。」
「别这么说!他现在的情况呢,怎么样?」
「手艺很好。」
「咦?你说什么……他煮饭给你吃!贤慧呢!他叫什么名字……好像也是姓南门?南门什么?」
不同于石芳那把比一般女生低沉,理性得像完全旁观者的嗓音。进屋的少女拥有小鸟的声带,吱吱喳喳,如山丘般高高低低,有点吵耳,却并不讨厌。
南门望自然不会忘记。
初来水仙岭再遇南门雅时,这名少女就在旁边,以一副很熟识南门雅的样子说道。
「放心!南门雅很厉害,拜託你先管好自己,喔?」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女到底抱着怎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