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妈,你没……&rdo;
她的手,握紧了我的手,嘴角向外咧快到了酒窝纹边,这是她一向以来表示不耐烦的神情。
&ldo;有,&rdo;她说,&ldo;骂你还狠揍你,打你的后脖子,是吗?&rdo;
&ldo;可能是吧,&rdo;我不想与她争辨,&ldo;这是你最常打我的地方。&rdo;
&ldo;我不该打你,&rdo;她说,&rdo;天气很热我又很累,但你仍……我不应该,我只想说对不起。&rdo;
我的眼角又湿了,&ldo;没关系,妈,那都是很久前的事了。&rdo;
&ldo;你从未坐过。&rdo;她轻语。
&ldo;我还是坐了,&rdo;我说,&rdo;最后我坐了。&rdo;
她对我笑了起来。那天我们终于排到队伍的前头而我却胆怯了,她大声喝斥我又狠狠地搧我的后脖子。此时她弱不禁风,和当时那个怒气冲冲、湿汗淋淋、孔武有力的妇人相差甚远。我想她当时一定看到某个等坐过山车的人脸上侮辱嘲笑的神情,我记得她对那人说你看什么,很好看吗?在烈日下当她牵着我离开那里时,我哭哭啼啼,边走边揉着自己的后脖子,其实不很痛,她并没有那么重打我。而我记得最庆幸的是离开了那高耸着、飞旋着、尖叫着的过山车。
&ldo;帕克先生,你确实该走了。&rdo;那护士催促我。
我抬起母亲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关节。&ldo;明天来看你,我爱你,妈妈。&rdo;
&ldo;我也爱你,阿兰,对不起,过去我常常打你。我再也不会打你了。&rdo;
但已经又打又骂过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知道如何告诉她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能体谅她。这是我们家的秘密,彼此只可意会。
&ldo;妈,我明天来看你,好吗?&rdo;
她没应,眼皮又耷下去,这次不再张开了,胸脯缓慢均匀地起伏着。我从床边后退,目不转盯地看着她。
在走廊上,我问那护士:&ldo;他会好起来吗?真的会吗?&rdo;
&ldo;没人能肯定,帕克先生。她是努奈里大夫的病人,他是个好大夫。明天下午会在这,你可以问他。&rdo;
&ldo;那你的看法呢?&rdo;
&ldo;我想她会好的。&rdo;那护士顺着走廊领我到电梯间。&ldo;她的心电信号仍很强,所有迹象表明只是轻微发作。&rdo;她眉头皱了下,&rdo;只是她要改掉一些习惯,当然是指在饮食、生活方面……&rdo;
&ldo;你是指抽烟?&rdo;
&ldo;啊,是的,只好戒了。&rdo;她说得轻松,似乎要我妈戒烟就象把一个花瓶从房间移到大厅那么容易。我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刚才那个电梯的门立刻开了。探访时间结束后,医院里冷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