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晶莹的泪水已划过美丽的脸庞,喃喃地说:“我还有你?——对!我还有你!”
许寒芳扳起兰儿泪光莹莹的脸,鼓励说:“我说过,按你希望的那种方式活。给自己快乐!”
听着许寒芳的柔声细语,望着许寒芳鼓励的眼神,兰儿痴迷地问:“我可以吗?”
许寒芳微笑着鼓励道:“你可以!只要你想做!”
兰儿笑笑,笑容中充满无奈和辛酸,又依恋地伏在许寒芳怀里。
就这样不知不觉坐了一上午。
日上三竿。
兰儿依依不舍地站起来,低低地说:“我该走了。”为何她总是爱低着头?
许寒芳拉着她的手,兰儿的手已经有了些温度,不再只是冰冷。再次鼓励说:“抬起头,挺起胸,让自己活得快乐些。”
兰儿深深地点点头,美丽的眼眸深处也有了温度。
美丽的身影临出门时,兰儿蓦然转身,明媚地一笑说:“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温暖。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感到冷清寂寞了。”脸上有了阳光的气息。
许寒芳愉快地说:“那你以后有空就常来。”
兰儿欣慰地笑笑,笑容中却有阳光照不到的寂寥的角落。
兰儿走了,许寒芳觉得兰儿离开时,眼底深处的某些东西和当日青离开时有些相似,究竟是什么呢?苦苦思索了一下午,突然明白,——是诀别!
许寒芳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背后直冒凉气,大夏天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夜,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兰儿美丽的脸庞老是在眼前晃动。
第二日清晨,许寒芳懒懒地起床,打着哈欠梳完头,打了一盆水准备洗脸。寻思着如果兰儿来了,该怎样再开导开导她,怎样能再多给她一些快乐?让朋友快乐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浩然急惶惶地从门外进来,脸色铁青。这一年来还从来没有见浩然如此惊慌过。
许寒芳用凉水洗了洗脸,觉得精神了许多,问:“浩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端起盆准备把水泼掉。
浩然迟疑了一下说:“芳,我刚从街上回来,听说一件事,先王庄襄王的宠姬,今日要殉葬。那个宠姬不是别人,是——是兰儿!”
“啊?”许寒芳手中的木盆咚得一声掉在地上。她飞身往街上跑。
街道两边此时跪满了百姓,沿路上都有祭祀的几案,上面点着香烛,摆满了祭祀的酒菜,百姓都跪在地上空洞地哀号。
许寒芳在人群中挤着,突然百姓哀号的声音响亮起来。驻足回头观看,远远看见黑色的旌旗迎风招展,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
队伍最前面是盔甲鲜明的虎贲军开道,紧跟着的是一群白色衣服的女巫,一边走一边跳着唱着,也听不清唱些什么,只见她们时而兴高采烈,时而掩面痛哭。再往后有八名白色衣裙的少女分两队走在两侧,手里捧着各式器皿。
接着就是八人抬的华盖的轿子。在轿子后面还有八名侍女捧着各式衣物。最后面是虎贲军押道。
华盖轿子只有顶,没有四壁。兰儿端坐在上面,抬头挺胸,目光如水,毫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看不出惊慌恐惧。
“兰儿!”许寒芳高喊。可是人群的哀号声早已把她的喊声淹没。
许寒芳跟在队伍后面在人群中挤着跑着,踉踉跄跄跟着队伍行走,所有的人都跪着,只有她一个人在跑,十分显眼。只要兰儿稍微转头就可以看到她。可是兰儿像一尊玉雕神像,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头。
气喘吁吁地跟着队伍跑到城外,队伍来到了庄襄王的陵寝前停下,厚重的墓门被缓缓打开。哀号的人群都停止了哭声,静静望着即将殉葬的兰儿被缓缓抬入陵寝。
“兰儿!”许寒芳精疲力尽地哭喊,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兰儿美丽的身躯一震,完美无瑕的脸庞稍稍扭转,她看见了许寒芳。
“兰儿!”许寒芳哭着扑过去。守卫在一边的虎贲军用长矛拦住了她。
兰儿笑了,笑容里面全是温暖,泪水划过美丽的脸庞。
兰儿美丽的眼睛在向她低低倾诉:“我走了,只是我不再寂寞,我把你给我的阳光全带进坟墓里,把你给我的温暖全带走。谢谢你……”
美丽的容颜,花一样的年华消失在漆黑的坟墓中,厚厚的墓门缓缓关闭,在全部淹没在黑暗的瞬间,许寒芳在兰儿的眼睛里看到了哀怨和恐惧。
许寒芳眼前模糊了,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花一样的美人兰儿,带着比她更年轻的豆蔻年华的侍女,就这样活生生地走向黑暗和死亡。坟墓里面会是怎样的世界?
“兰儿!”许寒芳绝望地哭喊,发现自己是如此无助。她想要冲上前去扒开那座冰冷的坟墓,把兰儿救出来。
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她。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浩然。这种味道她太熟悉,太熟悉。“放开,放开我!放手!”许寒芳挣扎着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