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呼吸骤然加重,裴衿半晌才应了一声,松开手臂后退一步,初春的风从二人身躯间的缝隙吹过。
裴衿摸了摸滚烫的耳垂,低咳一声,明明互通心意有一段日子了,他还是会因孔瑄的话而方寸大乱。
“蚂蚁巷子的事,”他扯开话题,“解决了?”
孔瑄不过是迟了半刻,裴衿就立刻将之与那对夫妇联系起来,而孔瑄的神态虽不明显,脸上的表情却松快了些,细眉也不像那日般深深蹙起。
裴衿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事情解决了,此等敏锐的洞察力,常乐城中恐怕也无人能出其右。
但一想到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是这些年他在楚家为了自保而锻炼出来的,孔瑄又觉得一阵难过。
除了裴衿,他从没见到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活得这么辛苦。
而现在,裴衿要去见那个让他过得这么辛苦的“罪魁祸首”了。
楚渊
孔瑄有些担心,仅信中寥寥数字,看不出楚渊对裴衿创立栖云楼、与自己家对着干的行为的态度。
但或许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倾向裴衿,孔瑄总觉得裴衿这位父亲有些不近人情。
不,是非常不近人情。
在他眼中,裴衿这些年的努力或许根本比不上楚家的产业。
不过好在,裴衿的母亲至少还是站在儿子这边的。
裴衿奇怪地看着他:“孔瑄?想什么呢?”
孔瑄蓦地从出神中惊醒,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裴衿的问题。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就帮我把那两人赶出去了。”
孔瑄将马车上对小五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多加了些细节。
说完,孔瑄耸了耸肩:“他们应该还会在城中停留一段时间,但楚宵失去利用价值之后,我想他就不会管他们的死活了吧。”
利尽而散,他对楚宵的翻脸无情深有认知,这对夫妇的结局,最终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是他们选错了路,也不能怪他如此无情。
静了一瞬,裴衿摇摇头:“之前或许是,但这次未必因为我不在常乐城,楚宵做事会更加肆无忌惮。”
他又伸手搂住孔瑄的肩膀,深深望进那双宝石般的眼眸中:“孔瑄,你要小心。”
三大富商要动手了。
现在并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或者说,裴衿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孔瑄、离开栖云楼。
但他的父亲楚渊,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裴衿心中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让孔瑄陪他一起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