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看见了,也很难凭借这一转而逝的数秒,记住靴子的形制。
——按常理来说确实如此,但孔瑄显然不在这个世界的“常理”能够定义的范围之内。
妖的双眸让他的视线足以穿透尘烟,每一寸常人难以捕捉的细节在他眼中都像是慢放一般清晰可见;而对珠宝的敏锐,注定了不会有任何“看走眼”的情况在他的身上发生。
楚宵不知道,因而心存侥幸,但孔瑄这回并不打算下这个台阶。
“是这样没错只是二公子说,这双靴子上的装饰亦是孤品,难以仿制,”他抿了口茶,“况且那又是楚家的马车,世间当真有这么巧的事么?”
有次他与裴衿并肩在落雪的长街上漫步,街边有两位古稀之年的老者下棋对弈,孔瑄驻足看向黑白子交错的棋盘,只觉这棋子一起一落之间,好似有千军万马纷沓而来,落子之处硝烟四起。
棋路之间杀机四伏,往往他才理解了这一步,那边更精妙的一子便已落下。
彼时孔瑄看着棋局,裴衿伸手替他拭去肩上的雪,意味深长:“与聪明人说话就像下棋,讲究进退之间暗藏玄机,不过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孔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原先还在僵持的棋局,随着其中一人将黑子落在两线之间,仿佛一把大刀将局面斩成泾渭分明的两半,又好像奇崛洞窟骤然松动,而漏出些光线来。
——门户洞开,是失误,还是
白子显然也嗅到了机遇,迫不及待地横卧于漏洞之中,堵死黑子的退路。
“这”
孔瑄晃了晃脑袋,指尖凌空虚点先前那颗黑子。
裴衿笑了起来:“死门,也可以是生门。”
他在说这个世界流传已久的奇门遁甲之术,也在隐射眼前的棋局。
“啊呀,着了你这老滑头的道了!”
执白子的老人突然大叫起来,与此同时,黑子倏地落下,胜负已定!
裴衿说,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假意露出破绽,实则引君入瓮。
而这,就是他正在做的事。
将飘远的思绪拉回,孔瑄注视着楚宵的神色。
“这、孔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楚宵还是满脸堆笑的模样,眼底却隐有恼怒闪烁,大约是没想到把柄是自己的儿子亲手递到对方手中,又有些气急败坏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