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老刘当众点破了褚九殷身份,更似在颜子俊心里捅了一刀,他再也忍耐不住,径自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老刘而去,想先忽死这个贱人再说。
“无耻之尤,打你还脏了俺俊哥儿的手!”
一老伯骑着匹驽马,忽从人群里杀出,老人家一步下马,提了根齐眉哨棍,就朝护着老刘的官兵冲了过去。
“什么人?!”
领头的副将喝斥一声,刚要上前阻拦,就被老人拦腰一棍,将他打的口吐白沫,爬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袁伯伯!”颜子俊惊叫一声,认出来者乃是离去多年的袁松望。
一别经年,袁松望与从前并无太多变化,只是须发全都白透了,“俊哥儿,你且歇着,看我今日如何给这不要脸的揍死!”
说话间,袁松望已提棍冲进了二十余名官兵中间,一根哨棍给他舞的泼天盖地,只听的噼啪之声不绝于耳,转眼就将这二十几个后生挑飞出去,再落地时,这些人无不是捂着头脸屁股,躺在地上哼哼着打转儿。
“金钟罩”尽被挑翻,等老刘落到袁松望手里,下场更是凄惨,一顿棍子落在身上,登时给他打的青头紫脸,躺在地上进气儿多,出气儿少,再吐不出半句浑话来。
“下作东西,收了这缺德贼将多少银两,竟敢这样污蔑主人?”袁松望将长棍竖于身后,朝他身上啐了一口,“说了一大堆屁话,怎不将主人当年如何救的你们夫妻,大管家又是如何将你们一家子安顿在后山的事,给大家说说清楚?”
这姓刘的,其实早知自己老婆是个妖精,但因贪图美色,又忌惮那女妖精的淫威,便为那只蝶妖将害人的事隐瞒了下来。
褚九殷将女妖处死后,虽将他也撵了出去,但无形中也等于是救了他的命。奈何这人在外面混的凄惨,想起原先在羡园里过得神仙日子,一时心生怨恨,再被侯勇使了银子,更是敢攀扯起旧主人,有如疯狗乱咬,实在令人不齿。
颜子俊恐袁松望将他打死,忙将老人家拦住,道:“袁伯伯,不必与这贱人一般见识,你主人此刻就在车上,万语千言,等咱们先出了这汴京城再说!”
老袁怒瞪了地上死狗一眼,回道:“是,哥儿说咋办就咋办!”
当此时刻,天空骤起疾风,褚九殷化作一股墨色尘烟,自高天俯冲而落,惊现在众人眼前,一身玄衣迎风招展,恍若谪仙。
“诶,不是说这个叫什么九殷的,是蛇妖吗?怎么长的不像妖怪,像神仙呐?”
“哎呀妈呀,有妖怪,妖怪要害人啊,大伙儿快跑啊!”
老百姓们看了半天热闹,初时还以为侯勇和那姓刘的瞎说,这会儿真见识了仙家术法,乍然若一道惊雷滚下了界,有惊叹的,有吓傻的,更有吱哇乱叫,抱头鼠窜的。不过半刻,人堆儿里就乱成了一团,就是鲜有几个看热闹不怕死的,也被人流裹挟着逃命去了。
褚九殷瞳光猝然收拢,扬鞭向侯勇指道:“你主子勾结金人,妄图谋朝篡位,因我之前心软,纵了梁定安这只巨虎归山,今日才有你这猢狲跑来拦路!侯勇,若不想死,赶紧带你手下滚开!
侯勇从见他面起,就已怕了,奈何他总还要些面子,不肯轻易认输,仍向身后兵勇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这妖孽拿下!”
——紫光乍现,罡风涌起!
玄龙甲应召而动,一鞭劈落,扑涌上来的几队人马竟无法承受这一击,纷纷吐血倒地,一片夺目光华中,褚九殷手持着电光哔啵的利器,径直向身后掠去。
“俊俊,眼下咱们是回不了当阳了,这里也非久留之地,你可愿随我浪迹天涯?”
“说什么傻话?”颜子俊朗声一笑,“子俊求之不得!”
两人站在一处,相视而笑,眉宇间尽显神采风华,若非褚九殷身上杀气未隐,更似神仙眷侣一般。
“跟阿越好好在这结界里呆着,等大哥将这群杂碎打退,再接你们去个山水间的好去处!”
说着,褚九殷将长鞭抡圆,将一道霹雳打向空中,霎时之间,空中隐现灵力震动,仿若花瓣荡开层层涟漪,一道紫色光圈震颤着,将子俊他们连人带马罩在了里面。
侯勇手下哪知褚九殷还有这样本事,众人纷纷色变,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兵也被震慑的连连后退,饶是如此,侯勇仍跨在马上,硬着头皮向后喊道:“不许后退,快将蛇妖拿下!”
随着他一声色厉内荏的暴喝,褚九殷手中长鞭更向长空一扬,紫光暴烈,煞气欺天!
双方均已是箭在弦上,空气紧绷到了极致,即将撕裂——
“动手!”
这一声,如水滴落入油锅,刹那间,喧嚣厮杀声响彻云霄!
无数的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向战阵的中央劈斩而去,褚九殷手执长鞭,紫光破云般铮铮格挡,面对潮水般的袭涌而来的兵勇,飞扬的凤目中电光与血花交相辉映,镇的他一张脸孔宛若修罗。
“……褚九殷!”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在他身前咫尺之远的地方冷冷响起。
褚九殷神色一滞,举目望去,见一白衣道人逆着阳光,正凌空立于半空之中。
“蜕云子,原来是你?!”褚九殷瞳孔猛地收缩,胸中怨愤翻涌,“你藏在幕后多时,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