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草木扶疏,四周悄然静谧,就在贺明风以为怀中人已迷蒙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几不可闻的低喃。
“你喜欢他吗?”沈凉月双眼紧闭,他不愿面对、又不得不面对,时至今日,他已必须有此一问。
“谁?”贺明风愣了愣,随后脚步一顿、哑然无言。
他僵立原地,半晌后才说:“我和他没什么。”
没什么,是没有什么呢?是没牵过手、没接过吻、没表过白,还是没上过床?他真想问问他、好歹落个明白!在沈凉月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一夜一夜闻到玫瑰腐烂的味道时,他们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嘴唇微微开启,喉咙却发不出声,在质问出口的那一瞬,沈凉月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资格质问贺明风——他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除了小时候那些童言无忌的傻话,在他们成年后,贺明风就再没有说过喜欢他。
未婚夫和恋人之间有种微妙的差距,也许未婚夫只关乎责任,恋人才能要求感情。
气氛沉重压抑,沈凉月浓密的睫毛微微发抖,很久后才用一种艰难涩然的语调,极缓慢地说:“明风,你问我,为什么要逞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今天不来,明天,当有人问我,你身边的人是谁的时候,我要怎么说?”
“你是我的未婚夫,却当众和别人那样亲密,我对此一无所知。”沈凉月叹息似的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字地说:“你该顾及我的脸面即使你,不爱我。”
随着话音,一滴滚烫的泪顺着他光洁的脸颊坠入银色的鬓发中,泪的弧度像一把弯刀狠狠割在贺明风心尖!“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他心慌意乱,后悔不迭地解释:“不过是场社交舞会,好玩罢了,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他果然没有否认不爱他!什么没有考虑,不过是不在乎而已,沈凉月颓然暗想:你只看见褚飞的笑,看不到我要遭受的议论,或者说,褚飞的笑容比我重要得多。
沈凉月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悄无声息的滚落,贺明风只看着就觉得揪心,他从不知道,有人能如此压抑的流泪,那泪水矜持地顺着上挑的眼角,在沈凉月煞白的脸上汇成细细的一行晶莹水迹,在凄清的夜里,若不细看几乎分辨不出。
这几滴泪几乎淹没了贺明风,令他窒息般的难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把沈凉月死死搂进怀里,下意识地如幼时一样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甚至断断续续地哼起以前他们常唱的童谣。
温暖的胸膛,低回的歌声,还有花园里稀微的风,沈凉月慢慢睁开眼睛,望着花阴树影下的贺明风。他仍如他记忆里的哥哥一样地宠他,也许是沈凉月自己太贪心,总想要贺明风爱他才能满足。这笨拙又熟悉的安慰,更令沈凉月心酸难受,贺明风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泪究竟为何而流?又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沈凉月已经不是那个要他宠、要他哄的弟弟!
沈凉月从斗篷中伸出冰凉的双手,缓缓捧住贺明风俊逸的脸,他想做他的爱人、他的伴侣、他的omega,而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未婚夫!
这个夜里无星无月,因为哭泣的月亮被贺明风抱在怀里,星星都缀在他们身边飞舞盘旋。沈凉月献祭一般的贴近贺明风的嘴唇,时间的流动仿佛都变得舒缓粘稠,每个动作都被无限的放慢,在唇瓣终于相触的那一刹那,他在心里叹息着说:哥哥,爱我吧,求你爱我吧
沈凉月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颤抖轻启的唇瓣颜色很浅,一点薄薄的樱粉点在唇珠上,比夜色中绽放的樱花更加娇嫩柔软。贺明风茫然呆立,omega情绪激荡,玫瑰的香气如同惊涛般卷走了alpha的理智和判断力,只在一片空白的大脑中留下千堆滚滚澎湃的雪浪。
等待回应的过程似乎耗尽了千万光年,又似乎只有一瞬。湿热的舌尖勾勒着他的唇线,沈凉月脑中“嗡”的一声,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唇舌的湿润缠绵,有种仿佛灵魂出窍的诡异错觉。甜美浅淡的唇珠被含在嘴里爱怜的反复轻吮,沈凉月的气息完全乱了,他失神地瞪大眼睛,毫无反抗的任由贺明风夺去主动权,如同一只被猎豹舔舐的猫咪,动作凝滞、不敢稍动一下。
稀微的风吹起斗篷散乱的下摆,贺明风迷恋的磨蹭着沈凉月被吻得湿润鲜艳的唇,催眠似的低声说:“乖,闭上眼睛。”舌尖被缠住吮了一下,沈凉月闷哼了一声,慌忙紧闭双眼。
唇与唇辗转相贴,两个人的心脏都几乎蹦出喉咙,浑身的血液鼓噪奔腾,热血涌到脸上,厮磨相触的双颊烫得吓人。沈凉月的手紧紧勾住贺明风脖子,在越来越动情的深吻中,使劲拽住了他肩背上的衣服,用力到指尖颤抖泛白。
他被他抱在怀里,吻到无法呼吸、天旋地转,贺明风的吻湿热温存,又带着不可拒绝的强势气息。温暧滂沱的雨水浸入沈凉月浑身的每一寸肌肤,将他从里到外都弄得淋漓湿透。他喘息失神,脱力般躺在贺明风臂弯里,宛如一朵沾雨带露的初绽玫瑰,美得揉碎人心、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