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南漆黑的睫毛微动了下,两滴眼泪砸在了地面上。
任子旭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往前走了两步,把叶淑珍的拐杖立在了墙边。
“这是景安救的孩子。”叶淑珍抬头和夏景芸说:“景安救的……”
顾津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叶淑珍磕了个头后,他说:“对不起。”
这一刻,顾津南像是被冰和火同时包围着,心脏疼的像是被人一层一层地撕着。
医护人员过来询问情况,任子旭拿着叶淑珍的拐杖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顾津南、叶淑珍和夏景芸三人。
顾津南跪着,叶淑珍瘫坐在地上,夏景芸半跪在叶淑珍身边。
任子旭三言两语摆平外面的医护人员后,又推门进来,他把叶淑珍扶起来,开口打破这僵局:“奶奶,津南他不是杀您儿子的凶手,那只是场意外。”
任子旭拽着顾津南的胳膊让他起来,“起来,这事本来就不怪你,好好和人家说。”
顾津南往日的傲骨全无,笼罩着他的,是挥之不去的自责和狼狈,像一只流浪许久的野狗,不安却又平静地站在病房里等待着凌迟。
可在这凌迟到来之前,他还想见见夏里,很想很想。
任子旭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的这三人,他兄弟这辈子都没对谁低过头,从来都是一身反骨,张扬不羁,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天之骄子般的人物,可如今,因为一场意外,顾津南狼狈的像条人人喊打的野狗。
叶淑珍说:“夏里是景安的女儿。”
顾津南声音很哑:“我知道。”
叶淑珍又说:“她是景安的心头肉。”
顾津南沉默了。
其余的三人也都沉默了。
良久,顾津南哑声道:“我去看看夏里怎么样了。”
顾津南走到护士站,对值班的护士说道:“你好,我女朋友去洗手间很长时间没出来,可以帮忙去看下吗?”
“好,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夏里。”顾津南咽了下喉咙,垂着眼皮说道:“盛夏里的夏里。”
护士很快从洗手间回来,她说:“洗手间里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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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里下了高铁,她没像往常一样先坐地铁、再转公交去学校,而是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回学校。
出租车进不了学校,夏里在校门口下了车,从校南门到她住的宿舍,还有长长的一段路,夏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明明是平坦的大道,夏里落脚的时候身体却轻一下、重一下的,像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样。
她心里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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