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文公子,人之一生,也许就是个寻觅和等待的过程。”季和风笑道:“在下年轻的时候,跟随师尊学医,曾妄图以一人之力,穷医道之极限,然而苦寻十余年,最终却只发现医道浩淼,我只是扁舟一叶。”
“大夫所求,天下医者所求。那季大夫所言的等待,又是等待什么?”辞文微微低头,季和风道:“有的人在等待机遇,有的人在等待失去的东西回来,有的人则是在等一个结果,甚至有的人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那大夫你在等什么呢?”辞文问道。
“我在等一个人回来。”季和风起身,望月负手而立,叹道:“若非那人一去不归,我也不会因为游历巧遇这五个孩子,最终来到这里定居。”
“……”辞文不语,季和风道:“辞文公子莫非也是在等一个人?”
“也许不止一个人。”辞文无奈笑道:“我在等一个情投意合的红颜知己,这次游历天下,兴许我能找到。我也在等着这天下终有太平的一日。我等的太多,反而显得庸碌了。”
“至少公子知道你在等什么。”季和风抚须笑道。
“知道又能如何,人心难测,我相信这世上就算是穷凶极恶之辈,也会有随手做好事的时候。而善良的人,也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辞文看似不经意地说出这一句话。
“或许有些人并不是行善,只是在赎罪罢了。”季和风说道。
“……”辞文静静等待下文。实际上,当贝君昊与房正卿的嫌疑被彻底排除之后,季和风再一次成为了唯一可能杀人的人。但是季和风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季和风是一名称职的医者,不但医术高超,而且颇具医德。为什么季和风要杀人?实际上无论辞文也好,初菱也好,都想不到理由。
况且现在并无任何证据,二人也希望季和风并不是杀人凶手。毕竟,杀人不可能不留痕迹,痕迹就算一时找不到,只要时间足够,证据一定会水落石出。
“赎罪并不是为了寻求受害之人的原谅,实际上很多情况之下,只是有罪之人给自己的安慰罢了。”季和风笑道:“天色已晚,辞文公子还不早些休息吗?”
“打扰大夫看书了,晚辈告退。”辞文起身。
“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公子请了。”季和风拿了书与灯,返回自己的屋子。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到聂玲珑趴自己的床上,流着口水睡着了。
看到小女儿如此,季和风忍不住一笑,走过去刚要抱起聂玲珑,聂玲珑就已经醒了。
“爹爹!你终于上来了!”聂玲珑立刻跳起来,拽着季和风的袖子道:“爹爹,最近你好奇怪,晚上都不在屋里……”
“你不是早就睡了吗?”季和风微微皱眉,这事应该不可能被人发现才对……
“阿暖哥哥教我了一个法术,只要东西被移动就会被破坏……我本来是想看看爹爹晚上会不会梦游的……结果我连续施法好几天,阵法都被爹爹你弄坏了。”聂玲珑兴奋地道:“爹爹,这事儿我没告诉任何人哦,你到底去哪儿了?”
“……”季和风听罢,微微头疼,这个浮云暖教法术真的是一点儿轻重都没有。这个法术是玲珑所施,自己居然毫无所觉,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法术非常微弱,微弱得自己误认为那是普通的灵气的程度。
“爹爹,你怎么不说话?”聂玲珑奇怪地问道。
“因为……爹爹去找人了。”季和风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敷衍的话。
“找人?”聂玲珑不解,季和风道:“爹爹去找师父了。”
“啊?师父?”聂玲珑挠了挠头发,季和风抱起聂玲珑道:“嗯,爹爹给你讲个故事。不过这个故事你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好!”聂玲珑立刻点头道:“爹爹快说!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季和风本为一普通农家子弟,有一年自己的家乡突然染了怪病,季和风听说在离村子四十里地的地方,有一座灵山,山上的灵药可以救自己的家人与村民。
于是那时十二岁的季和风便一人往那个方向去了,只为求得灵药。
季和风所出生的村子非常偏远,就算是普通的官府通文也要很久才能到。年纪尚小的季和风,一人要走四十里地的难度,可想而知。
只是那时候,已经没有人管这个突然消失的孩子去哪儿了,在生与死的面前,村民疲于求生,希望只有活下去才有。
历经艰难,季和风一人走完了这四十里路,到了那所谓的灵山,然而并没有找到什么仙草,却已经在山中迷路。
只能说,这或许就是天不该绝季和风,这山中虽然猛禽不少,却也让季和风安全避过,并且山上野果众多,还有山泉无数。所以季和风虽然在山中迷失月余,却安全地活了下来。
而恰巧,在季和风一边找药,一边寻找离开灵山的办法的时候,季和风遇到了一身白衣的女子。她就是季和风后来所拜的师父,自称千岚。
千岚来历成谜,然而却精通各种药理,季和风求千岚随他一同回村救人。然而当二人赶回村内的时候,村中的人已经无一生还了。
而季和风因为离开村中,又在山里迷路,侥幸存活,并未染上奇症。之后千岚可怜季和风从此无依无靠,便收季和风为徒,传授其医道与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