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五阿哥胤褆抓着康熙的手,低低的哭着汗阿玛。纳喇氏哽咽着泣声,心疼的护着他抓破的脖子,不住的给他擦汗。
厅中的气氛沉重凝固,压得婉绣呼吸极轻极慢。康熙沉默的坐在床头没有说话,另一只手把着俏色竹节手玩。手玩是和田白玉质地,在沉闷的夜色烛火下,摩挲微白的指腹竟然有几分融合。
婉绣无旨不敢离开,仗着站在身后眼皮轻轻一扫,她第一次看到了静止模样的牵牛花。
今夜不宁静。
五阿哥的情况有些特别,但好在御医们各有所长,其中一位眉际三分白的御医与五阿哥身边的奴才们问话,而后再三把脉查看抓伤后恍然大悟,下笔如有神的开了方子。
御医年纪不轻,但精神矍铄的回话道,“回皇上,夏日河畔雨林常有杂食昆虫。这些虫类喜潮,吃腐食。在南方一带,常年有人因有触碰而发热头痛或者皮肤生痒化脓。五阿哥的模样,正是如此。”
“虫子?”纳喇氏擦着泪水,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缘故。
牵牛花忽的甩了片花叶,笔直的枝干松软了些。
康熙眉头舒缓着,手指却一滞,“保清何时出去的?”
纳喇氏紧紧的掐着手心,面容晦涩的低语回道,“席间未开的时候,佟妃娘娘说大人们听曲,保清拘谨无趣,让戏班里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子陪着玩。”
“可会留疤?”康熙低头沉色,看着涨红了脸的五阿哥,还有那显眼的大块伤痕。
皇家子嗣但凡有丁点缺陷问题,都容易被人针对比较。康熙十分在意面上的麻子,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御医硬着头皮回话,“只要不要再有抓伤刺激,问题不大。”
“朕要的是没有问题。”
“是,定不会有。”
眼看着硬朗的御医身形垮了又垮,婉绣都有种上前扶他一把的冲动。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毕竟……
“皇上,保清他……”纳喇氏欲言又止,她始终安静的守在五阿哥的身侧,直到看着奴才去抓药后才一脸酸涩担忧。
脑袋上那朵白色栀子花,径直的转过花瓣,盛放之下朝向厅外呸了一下。婉绣分明的察觉着,星点花粉洋洋洒洒。
康熙侧身,他安抚的看了纳喇氏一眼,而后给五阿哥轻掖被角,“你这几日劳累些,朕定会彻查此事,给你母子一个交代。”
“奴才谢皇上。”纳喇氏眼底有些阴郁,闻言又是希冀。
康熙转身抬脚便出去。
婉绣随着出门,身后的五阿哥唤了一声,引得康熙回头轻声一句,“乖,阿玛等会儿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