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玉搂着湘莲的肩,轻声说道:“五姐姐,你是这个院子的主子,哪个下人也不能欺了你去,该罚罚,该骂骂,屋子里的丫鬟不听话了,打顿板子捆了到太太这儿,太太只会赞你一句有手腕。咱们女儿家活这一世,最痛快的不过这几年,女先生教的道理揣在心里,知识嚼了记着,管家的本事学着,抛开这些,也得自己个儿舒心。”
湘莲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万姨娘一直告诫她,谨慎行事,别得罪人,要好好敬着太太。湘玉见湘莲明白了,自己也放了心,打趣她:“你做的糕点比厨房好吃,我下次要松穣鹅油卷,太太喜欢吃金乳酥,也做一碟子来,我可不客气了。”
湘莲知道湘玉这是帮衬她,上次她托重宇递话,踩了冯氏的底线,她还纳闷冯氏最近对她怎么淡淡的,怕是以为她是故意算计,这么一想真是险,以后卖卖乖,补救补救,回去的路上,心都觉得敞亮了,便如湘玉说的,肆意一些罢。
送走了湘玉,采薇凑湘玉耳朵说了一堆话,采薇的哥哥管着府里的采买,常被差遣去外面跑腿,适才哥哥递了消息,她忙来告诉小姐。
☆、第21章京城来的嬷嬷
湘玉身在内宅,也没机会常出去,让采薇叫哥哥在外面采买的时候,在衙门口常看看,去街市本就路过衙门,妹子嘱咐用心办差,虽不知小姐是为了何,有这露脸的机会,也是极其用心。
苏府管的不严,像采买的下人离府时间没有约束,采薇哥哥去衙门口蹲了几次,很快摸出了规律。
这晴芳七八日得去衙门口四五次,她一个女流也不好露面,有时拿着食盒,给一个小孩子几个铜板,让他在衙门口递上去,就说是送给知州大人的,守门的听是给大人的,以为是家眷送的,忙不迭的呈进去,大人也没说什么,以后也习以为常。
采薇哥哥有次见老爷下衙,正好看见那女人,老爷跟着女人去了一个宅子,他提心吊胆的跟了一路,吓得魂都要没了,心里念着佛祖保佑,遇见了老爷的风流事,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心里骂妹妹怎么瞎搀和。
可即便知道也得做事,小姐的话怎敢不听?大约摸透了情形,他嘴巧脑子快,侧面和左邻右舍打听,邻居只知道院子里住着一位娘子,相公忙不常回家,宅子里只有夫人和仆人。
平头百姓也没见过衙门的老爷,根本不知钻进院里的是知州大人,皆被晴芳的话瞒了去,晴芳除了去衙门,平时喜欢逛胭脂铺、绸缎庄,去的皆是城里最好的铺子,大约四五日去一次。
采薇哥哥得到的消息,是邻居大婶无意中说的,院里的娘子头上戴了一根蝴蝶的玉簪,大婶虽不懂,也知道是好玉。
湘玉揉揉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簪子是苏老爹西北的友人送的,据说是用天然的美玉打磨的,有个玉簪子给了冯氏,几个孩子每人一个玉镯,姨娘们什么都没分到。
玉簪子的样式湘玉清楚的记得,栩栩如生的蝴蝶,巧夺天工,比首饰铺子里的精致许多。
看来苏老爹还真是宠爱这个外室,竟然给她和太太一样的物件,湘玉有些无语。嘱咐了采薇让她哥继续盯着,管紧嘴,换了身衣服往冯氏那去。
冯氏心里憋了一口气,纳个妾不算大事,可老爷偏偏被迷了心窍,竟然看上一个青楼女子,还在外面置宅子宠着。
若是依着她的脾气,恨不得坐轿子去大闹一场,心里轻快轻快,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她怕打老鼠伤了玉瓶,连累一府的名声。
男人风流便可,女人若有一丝的怨言就是善妒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就不信那晴芳能按的下心思,不往进府里琢磨?这次真是打了她的脸,万姨娘得意这些年,她都没觉得这般失意。
可也不能总板着脸子,见湘玉笑盈盈进屋,放下手里的针线,示意她坐过来,问了问功课和女红,有了苏重秉的督促,湘玉的功课进步不少,冯氏也放了心。
正说着话,湘莲的丫头端了松瓤鹅油卷、金乳酥过来,说是五小姐嘱咐送来的,冯氏取了一块,淡淡道:“五姑娘有心了。”
湘玉晓得冯氏对湘莲还是有偏见,挪过去挨近她:“太太,五姐姐真是用心,做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一份。”
冯氏戳戳她的头:“你还小,哪思虑那么多,你五姐做事,太过于婉转,说直白些就是油滑的过分,也怪我,韩姨娘心思小,虽有些小聪明,整日惦记的不过就是老爷和儿女的前途,湘莲跟着她,性子也随了去,就比如上次下个厨,弄出那么多弯绕,姑娘是娇客,直说我还能不答应?”
看来冯氏对湘莲却有偏见,湘玉缓缓道:“太太我说一句,你怕是不知五姐姐的艰难,虽说是主子,可府里下人哪个不是看人下菜?上次打发的婆子不就明目张胆欺负主子么?五姐姐思虑周全,也是怕得罪太太,毕竟不是养在太太身边的,自然没我这么随意。我和五姐姐交往的多,她心思最纯善不过了。”
冯氏最受不得湘玉撒娇,捏了一块金乳酥塞到她嘴里:“一个七岁的娃娃,哪里来的这么多大道理,既然你说五姐姐好,我信你,一个丫头也翻不了天,只是这次也提醒了我,你们也都大了,规矩教养该束起来了,尤其是你,以后回到京城,性子这么野是要闹笑话的。”
冯氏雷厉风行,隔日便给京城的苏老太太寄了信,托苏老太太找几个靠谱的、宫里退下来的嬷嬷送到湖南,教几个姐儿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