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太又把孩子交到她手上,让她抱着给屋里的人见了礼,众人也都有礼给四哥儿,看来都知她的脾气,送得都是金银之物,许樱送的实心金虎,自然换得了她异常高兴的笑脸。
到了饮宴之时,刘太太又把连老太太安排在了上席,又让许樱坐在自己旁边,逢人就说这是自己的表侄女,旁人明知不是那么回事,也是跟着凑趣,都赞她好福气,不止有个好表侄女,还有探花表侄女婿。
方姨娘见许樱竟夺了自己儿子的风头有些不满,想想那金虎,也就熄了怒气,太太爱认亲戚自会常来常往,连家有钱,自己就算是吃些边角料,依旧盆满钵满。
连老太太坐在回乘的马车上,颇有些得意,连成璧中了探花,连家自然改换了门庭,日后这样的好事不会少,虽说连成璧中了探花之后,她有些后悔太快答应许家的婚事,让连成璧在京里攀了高枝岂非更好,现在想想,也幸亏是娶得许家的姑娘,家世一来不算差,二来许家在山东也是树大根深,若是真娶个京里大官家的姑娘回来,对自己这个太婆婆也未必这般恭敬,一来二去的算完这些好处,许樱的聚财之能反倒在其次了。
连家的银子早就成山成海几辈子花不完了,难道下下一辈还行商贾之道?终非正途啊。
许樱自是不知道与自己同乘一车的连老太太转着这样的心思,她想的还是江家的事,赵氏收县令的女儿做义女难道没有别的深意吗?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连成璧若是想纳妾她自不会拦着,可江家姑娘这样的出身,若是纳妾那是招祸呢,还是应该问一问连成璧,若是他有这样的心思,趁着两人情热,赶紧的哄着他打消了主意。
许樱心里是这样想的,却也明白连成璧未必对江家姑娘有什么心思,那是个品质高洁到清水一般的男子,不过也只有连家这般的财势,才能供养得起他的清白。
想到这里,许樱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连老太太听见她叹息,摸了摸她的手,“可是酒喝得急了有些冷?”
许樱顺着她的话说道,“席上的果子酒喝着是甜的,出来吹了会儿风竟有些上头。”
“你若是难受就倚着我歇一歇吧,到了家也不必在我跟前伺候,直接回去躺着吧。”
☆、118醉酒
许樱回了屋却见连成璧也不在,除了跟着她一起出去的麦穗、丝兰,竟只有梨香一人守在屋子里,坐在外间屋的小凳子上绣着荷包,瞧见她回来了,起身迎了过来,“十奶奶回来了。”
“旁人呢?”许樱四下看看,外屋只有梨香,里屋也没人。
“姚嫂子带着她们去归置十奶奶您的嫁妆了。”
许樱点了点头,她带过来的嫁妆一直没有认真清点重新理过,“十爷呢?”
“十爷被二老爷带出去喝酒了,据说是来了几个同是山东藉的进士。”
山东本来就是孔孟之乡,科考大县,今科中的进士就有八人是山东的,其中还有连成璧这个探花郎,再加上首辅刘大人祖藉山东,山东人竟一时间占据了朝堂半壁,就算是后来刘首辅功成身退,扶持幼主亲政之后就归隐田园,山东省藉的官员依旧是一大党。
现时的人虽不知道后来的情形,但也瞧出了势头,一个个抱团得紧,连俊青带连成璧出去,也是想让性子孤高的连成璧与人多交际一番。
许樱放下这些心思,按了按额头,觉得自己在马车上时与连老太太说得果酒上头的借口竟成真了一般,头晕晕的,换了家常的衣裳,摘了大半的首饰钗环,歪在贵妃榻上刚想睡着,就见姚荣家的进来了,手上还端着碗醒酒汤。
“这汤是十爷临走前吩咐人熬的,说是奶奶回来必定头疼,您好歹喝了汤再睡。”许樱点了点头,就着姚荣家的手喝了汤,却见她手虽是新洗的,脸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些灰,显是抹了抹就出来了,留了一个道子,“库房灰大?”
姚荣家的一愣,摸摸自己的脸,“奴婢失礼了,因听说姑娘要歇着,洗了手抹了一把脸就出来了。”
“你再去洗洗吧。”许樱笑道。
姚荣家的转身刚走,麦穗把衣裳收好从里间出来了,正好瞧见她的背影,“怎么只有姚荣家的一人回来了?”
“想必是还在忙。”许樱瞧了一眼梨香说道,“你去让她们都回来,大热天的库房又不通风,怪热的。”
过了一会儿麦穗领着那几个人都回来了,都洗了脸换了衣裳,灰确实不少,脸都被憋闷得有些红,许樱见屋里人多了,又觉得热了,让她们都自去支领针线做练活计,找阴凉的地方呆着去,屋里只留了丝兰替她捶腿,麦穗替她把扇,梨香一看这个情形,寻了个由头也走了。
许樱这才安心下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睡醒时天已经有些黑了,连成璧却还未回来,她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麦穗,你吩咐人到二门那里迎着点十爷,若是回来了给老爷请过安就扶他回来。”
“是。”
姚荣家的见许樱醒了,进了屋,身上略带着些熏香的味道,瞧着屋里没外人,走到许樱跟前低声说道,“奴婢刚才在廊下熏蚊子,隐约好像瞧见一个穿着不像丫鬟的姑娘在咱们门口一闪而过……”
“哦?”
“奴婢让翠菊追了出去,见那人还带着个小丫鬟,往二门那边去了,真不是咱们家的人。”连家虽说是聚族居在远山县,却是树大便分枝,整个连宅除了连老爷子、连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子两家人住之外,再无旁人,府里的姑娘都还小呢,连成璧的大妹妹才不过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