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我来拜见武兄才是,只是不知道你回京了。”
“别说你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我竟要回京。”武景行这话说得就有点话里有话了,连成璧也知道武景行的为难之处,也没继续问,武景行话风一转道,“今日你既来了,我定要请你好好的喝一顿酒才成,咱们带人剿管家水寨的事,现在想想还极痛快,只可惜让姓管的逃了。”
“我出了一千两黄金悬赏他的人头,早晚有天会有人来拿这笔银子。”
“难怪他要在张家庄普通百姓家里躲着,却原来是人头太值银子,哪里都不敢呆的缘故。”
“如今他穷途末路,难免穷凶极恶。”连成璧也听说了张家庄的案子,张家庄张大户家出了血案,自是由通县的捕快带了画师让张家人给那悍匪画像,画像刚画完,捕头就哎呀了一声,不要说连家出了黄金千两悬赏管仲明项上人头,锦衣卫通缉江洋大盗的海捕文书头一份就是此人,捕头整天看着画像,想着自己若是能捉到此人必要升官发财,却没想到竟让他在眼皮底下溜了,只得上报了锦衣卫衙门,锦衣卫这才知道管仲明竟一直在京城佐近,也自是有人将此事告知了连成璧。
只是他还未曾把管仲明跟连成珏想到一处,“我原以为他应在山高路远之处,却没想到竟在京郊。”
“这就是大隐隐于市了,他图的就是一个想不到。”武景行做了小半年的侍卫,也是颇有些见识了。
连成璧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来惭愧小弟此来是有事要求武兄了。”
“你我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交情,何谈一个求字,你只管说就是了。”
“翰林院有位柳学士,本是小弟的上官,他家的幼子得了疟疾,急需金鸡纳霜,偏又不知要往何处求,小弟便想起武兄了。”
武景行皱了皱眉,“金鸡纳霜我手上没有,我家老爷子前些年剿苗疆的时候倒是存了些,只是不知道药性是否还在,我回家去跟他要就是了,若是能要来,明天一大早就送到府上去。”
“既是如此便多谢了。”
武景行又留了他吃饭,两个人宾主尽欢,临近宵禁了,连成璧才赶回了莲花胡同,第二日一大早,武景行果然派了长随送来了金鸡纳霜,又附上了如何使用的单子。
“武兄果然是信人。”
许樱见他如此高兴道,“你预备如何将此药送给柳学士?”
“自是带到衙门……”
“咱们且不说你带到衙门,柳学士又要送回家,一来一往要耽搁了孩子的病,翰林院的人见你替柳学士讨药,必定会有各样的心思,反而不好,莫不如你现在就出门,悄悄的到柳学士家里,把这药送过去,就说是听说他家幼子病了,特意从旧交那里讨来此药,他必定会将药收下,此事自然是你知他知梁大人知了,省得闹得沸沸扬扬。”
连成璧想了想,许樱说得自是对的,他笑了笑道,“娘子你比我还要小一些,这人情世故,怎会比我还要明了许多?
许樱笑笑,“这些自是我娘慢慢教的。”她看着是比连成璧小,内里早就“人老成精”了,岂会连这点小事都不懂。
连成璧心里有了这桩事,连早饭都没吃就离了莲花胡同,柳大人家里离连家不算远,不过隔了三个胡同罢了,宅子要小上许多,只是寻常的两进宅子,龙睛上前叫了门,递上了连成璧的名帖,柳大人一头雾水的让人开了门,迎了出来。
“下官给柳大人请安。”
柳大人见连成璧穿得是官服,想是在去衙门的路上临时过来的,“原来是连大人,你可是有要事要说?”
连成璧等他的时候已经将小院看得清楚了,翰林院是清水衙门,柳大人又是清寒子弟,小院子收拾得虽干净,看摆设却也多是寻常摆设,往来的仆役也就是两、三个的样子,再看柳大人穿得也极朴素,更觉得梁文初和许樱提醒他提醒得对了,“下官听说柳大人的幼子病了,恰好识得一位旧识,因家中是武将存着一些先帝爷赏的金鸡纳霜,因并无十足的把握为怕柳大人失望并未提及此事,如今讨到了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将药送来了。”连成璧从袖子里拿出了用锦盒装着的金鸡纳霜。
柳大人本来以为幼子已然没救了,早就悄悄的备了棺材寿衣,嘴上说着儿女缘份本是寻常事,还是连着几夜的睡不着觉,也曾托人去求药,不是遍寻不着,就是要拿上百两现银去换,如今见了金鸡纳霜自是眼前一亮,匆匆说了句多谢,就拿着药去给孩子用,待给孩子用过药回来时却见连成璧已然走了。
柳大人悄悄承了连成璧这么大的人情,自是感激不尽,又见连成璧行事作派一如往常,更是觉得他虽说年轻,却是个虚怀若谷的,对他的印象极好,日后自是替他说了许多的好话,连成璧在翰林院,这才算是真正站住了脚。
☆、146张大掌柜
许樱拿了山东老家写来的信稍发了一会儿呆,这一世许多事都变了,可也有许多事是没变的,比如连俊青的头一个孩子生下来没站住,还没睁开眼就没了,他临近四十才有第一个孩子,竟然是这般的结果,怎能不让许樱唏嘘不已。
写是连俊青亲自写的,虽说尽量轻描淡写了,说得无非是儿女缘份未到之类的话,可也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深深的失望来,许樱叹了口气,将信纸折了折放回信封里,想要等连成璧回来拿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