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鞭炮时间不长,很快的,这处有池塘假山的宽阔院堂两侧,响起不怎么整齐的欢快唢呐声——
等等,这群吹唢呐的,怎么都有点眼熟。
她想起当年在苏州,以鼻吹唢呐社做门面掩盖妖馆,当时为了让周边居民相信,还真的组织不少小妖学习唢呐——当然不是用鼻子吹。俞星城待在苏州一年多,它们也学得像模像样,学习了海内外多首耳熟能详的曲目,在十里八街承接红白喜事业务与新店开业活动,成功实现了融入社会再就业。
现在,就业也就业到她这儿来了。
吹得水平参差不齐,但脸上的表情那真是欢喜的,恨不得扭成一片跑跳过来吹,更有些敲锣打鼓的,曲儿没听出来,但是欢腾吵闹是有了。
“来来来,跨马鞍,要不这样,你们一人一礼,也算是公平。这马鞍是俞大人的,那便是炽寰上君来跨。”
大家哄闹起来,簇拥着牵着绸子的俩人走过去,胖虎将俞星城刚刚骑马的马鞍摘下来,放在通往主屋婚房的红色地毯上:“上君,跨过去就行,哎别跳,跨就行。”
炽寰觉得这可没劲了:“还不如表演个跳火圈,还能让我露一手。”
俞星城想到婚礼现场新郎表演跳火圈,就觉得想笑。炽寰却没想到在众人的注视下,还有些紧张了,就跨个马鞍,他竟然一个趔趄,身子晃了一下。俞星城就在一旁瞧着他,连忙扔掉红绸去托他的手。
旁边人们哄笑起来,直说他紧张。
炽寰却转过头瞧了俞星城一眼,抓紧她手指,笑出了牙齿。
那本来要牵在他俩手里的红绸落到了地上,鸮远瞧着这俩人也不需要,便给抽走了。
炽寰拽着俞星城往前走:“是不是该进屋了?”
俞菡激动地小碎步乱跳,刚要开口说可以进新房喝大小茶了,就听见外头来报:“太子来了,太子来了!”
俞星城往那头张望,就瞧见小燕王一头汗的跑过来,他还特意穿了一套奥斯曼风格的宽裤窄衣,头上抓了小辫,进来就赔不是:“在宫里耽搁久了,差点没来得及,星城,可别把我赶出去,我还想沾沾喜气,看看自个儿什么时候也能被人迎亲呢!”
俞星城笑起来:“快过来,我说怎么最会起哄的人没来。贺礼送到了人不来吃酒也行。”
小燕王挤过来,瞧见俞星城,又一阵天花乱坠的夸赞,瞧着他要在这儿背诵洛神赋了,俞菡从后头推了他一把,小燕王连忙挠了挠脑袋:“我不废话了。快快快,到哪儿了。你们可不会这样就入洞房待着了吧,还是要出来喝酒的。炽寰你不会喝不要紧,我替你喝。”
炽寰哼了一声:“不用。快点,我们要进房里了。”
先是到平日会客的正堂去喝小茶,且三拜。
这闹哄哄的,端了两盏茶上来,茶碟里放了一圈红枣莲子。小茶是只沾一下嘴唇,炽寰不知道是不是渴了,竟然吞了一大口,谭庐连忙撤了茶,说再上来一碗,只需抿一下。
炽寰这儿耽误了点时间,到最重要的三拜,俩人被一众人齐声喊着,倒稀里糊涂甚至不太齐整的就在软垫上跪下去,只是如今两家都没有父母,俞家虽然来了俞敬唯这样的长辈,却也觉得自己坐不到上位去,便将跪父母,改成了跪社稷。
跪完了,俞星城只觉得晕乎乎的,还没觉得有什么心理活动,就被扶起来,又和炽寰牵手在了一起,往婚房去了。
炽寰比她更晕乎,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满脸茫然的紧紧抓着俞星城手指。
进了婚房,本应该有阴阳两家同唱催妆诗,可这道礼也不合适,鳄姐就提议,让两位坐在床沿的新人,做一首以“好事成双”为藏头的诗。
俞星城:“鳄姐,不是谁都吃过韩信的大腿,你让我临时作诗我作不出来啊。”
炽寰在一旁:“你快点想,鳄姐都说了,做出来了才有好福气,好兆头。你快点,我用声音为你加油!”
俞星城坐在床边,一只手伸出去捂住炽寰喋喋不休的嘴,一边拼命转动脑袋思考。
温骁摸着下巴道:“或许五言要容易些。”
俞星城:“那便简单点。嗯、‘好梦到人间,事事不得闲……成仙来何处,双偶去复还。”
倒也符合她的经历。
炽寰觉得是好诗,不管别人怎么说,率先拊掌起来,俞星城笑了笑:“鳄姐,这算过了吗?”
新房里挤满了人,肖潼笑着从鳄姐手中的托盘上,接过两盏茶:“大家都觉得好。有股仙气呢。来来来,喝了合茶,就算是彻底入了洞房,做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