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明明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可高桥先生仍然一脸狰狞地拎着那个铁制的烧水壶,一下一下地用力砸在地上,继续着他的残暴恶行。
该如何来描述这离奇的场景呢?
白惨惨的日光灯下,能清楚地看到高桥先生此时此刻残忍的面部表情——他肥胖臃肿的脸上,杂乱的两条眉毛,像大虫子一样扭曲着;矮塌塌的鼻子像野兽一般,不停地喘着粗气;如同醉酒之后,布满了红血丝的浑浊小眼睛里,流露出了极端险恶、贪婪的恶心笑意,比起像人,倒更像是个劣等的地狱恶魔了。
而这个恶魔,正上演着一出哑剧。
他先拿烧水壶朝地面一通猛砸,接着,突然停下动作,弯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快触及地面的地方,凭空放了一会儿……
竹本警官费解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他想起尸体消失前所在的位置后,才意识到……高桥先生这样的举动,应该是在查探高桥太太还有没有鼻息。
——确定没有气息了。
高桥先生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一下,察觉到四周没人后,丑恶的脸上立时流露出了一丝窃喜,他用脏污的大手捂着嘴笑,像老鼠偷到了奶酪一样。
这场面诡异极了。
因为室内并非没有别人,距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竹本警官目瞪口呆,和高桥裕二一起,宛如观众一般地沉默站立,无声地观看着。
“我,我已经连续一周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面对着如此匪夷所思的景象,高桥裕二终于再次低低开口。
“之前报警的时候,我讲的其实全是真的。”
少年惨白着一张脸,喃喃地惨笑说:“我父亲杀了我母亲。近一段时间里,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相同的一幕,先是殴打,然后是……我父亲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杀死我的母亲,下毒、用刀砍、用枕头闷死,甚至还有用火烧……今天似乎更残忍一些,居然用烧水壶将母亲活活砸死。”
竹本警官惊疑不定地听着。
少年的语气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挣扎:“您刚刚也看到了吧,这是多么可怕啊!但更可怕的是,这一切的一切,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就又会变回原样!我的父亲会忘记,我被杀死的母亲,会重新回到人间。但这并不代表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因为等到下一个晚上,母亲又会在我的注视下,被父亲杀死……一遍,一遍,又一遍!”
——警官先生!
——我已经记不清经历过多少次母亲被父亲残忍杀死的场面了!
竹本警官听得呆住了。
他想着少年的话,却怎么都想不出世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可怕的循环?
“接下来,还没完……”
少年崩溃又哽咽地说。
属于高桥先生一个人的独角戏,再次拉开帷幕……
只见他步履轻快地跑去厨房,精挑细选地拿了一把菜刀出来,然后,蹲在地上,开始做出往下剁的动作,一下,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