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心瘾。
有一个北京的吸毒者,专到南方的一个城市戒毒,心想离了原来的狐朋狗友,换个环境,成功的把握更大些。
三个月以后,成功地脱了毒。
他焕然一新地从南方回到北京。
当飞机在北京上空俯冲,就要降落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种强大的欲望统治了自己,他想,我已经戒了毒,就是说,已经回到了从前。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开始吸毒,我就又可以体验到那种无比幸福的感觉了。。。。。。他鼻子眼睛发痒,心里像有一窝蚂蚁在爬。
下了飞机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指挥出租汽车,直驶一个毒贩子的窝点,饱吸了一顿毒品。。。。。。他找到了那种幸福的感觉了吗?沈若鱼问道。
找到了,戒毒使他的身体大致恢复正常,他又可以感受到那种无与伦比的快感了。
所以,我有的时候很悲哀,我们辛辛苦苦戒毒的结果,就是让吸毒者更好地享用毒品。
简方宁低低地说。
后来呢?他死了。
第二次找回来的幸福感,更是虚妄短暂,肌体飞快地适应了毒品,几次之后就丧失快感。
他拼命加大剂量,就中毒死了??不知不党中,她们已经走回到戒毒医院的正门口,就是沈若鱼入院时的那个门。
干嘛从这儿进?三道铁门,特不方便。
沈若鱼说。
我要到门诊上看一看,这边顺路。
要是从我的门进去,含星那个小鬼头,又不愿让我走,还要费很多口舌。
简方宁解释。
沈若鱼和简方宁对视了一眼,刚才好比是咖啡和牛奶,香喷喷地水乳交融,现在马上要各自跳回到原本的瓶子里,恢复法定身份,再不能这样自由交谈。
看着简方宁秀丽但是憔悴的脸色,沈若鱼突然觉得自己想走的念头是那样胆怯渺小。
简方宁也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好像面前的铁门是一把铡刀,从此天各一方。
她抓住沈若鱼的手,急切地说,若鱼,求求你,不要出院!留下来,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沈若鱼很感动,但她的性格使她对婆婆妈妈的感情,总要显出无动于衷的淡然。
为我的这些病人,为了中国新兴的戒毒事业。
你埋伏其中,是一个很好的视角,长期潜伏,可以了解许多医生不知道的情况。
无论从治疗还是从研究病人心理的角度来说,都是非常有价值的。
简方宁美丽的眼睛睁得很大,睫毛飞扬,炯炯有神。
让我当病房克格勃?不干不干。
身心俱受摧残,还要交高额住院金,这不是花钱买罪!沈若鱼嘴上不依不饶。
筒方宁松开她的手说,若鱼,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退给你,你要走就走吧。
我一个人在地狱里,没有必要把你也拉进来。
当年我们在胡杨树下,相约一辈子治病救人,没想到你已这样冷漠。
沈若鱼重又拉起她的手说,我的院长大人,你看错人啦!告诉你,我不是被你拉进来的,开始是误入歧途,现在重打鼓另开张。
甭管我是什么动机走进你的铁门,这一天一夜。。。。。。噢,满打满算还差几十分钟,我看到你们是怎么干活的,心中百感交集,又被你狂轰滥炸普及了一番戒毒教育,我宣布自愿加入你这支倒霉的队伍,义务工作,只要不被人识破,就一直长期潜伏,不时秘密汇报。
小车不倒只管推,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只要院长大人不炒我的鱿鱼,我绝不会辞工不干。
两只中年女人的手很结实地握在一处,然后嘻嘻笑成一团,恍如少年。
经过繁琐的开门手续,到了接诊室。
还没进得门,就听见里面吵嚷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