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没看完,但他事先浏览的影评让他知晓了结局;他和闻雁书的结局已成定数,但他突然想让过程变得有趣一点。
两人都不在家里吃早饭,所以起床后的时间一部分花在了穿搭上,闻雁书只追求舒适,反正到了调香室要换白大褂;郑乘衍稍慢些,在衣帽间里来回踱步,西装搭配好了要挑领带领针,完了还要琢磨哪块手表合适。
昨晚说好了今天送闻雁书上班,他听见走廊几度响起对方的脚步声,索性放下领带过去把门打开:“雁书,进来帮我选一下。”
闻雁书抬手看看表,时间其实还早,他尾随郑乘衍走进衣帽间:“今天要见客户?”
“为周五选的,”郑乘衍拎着两条领带比对,“昨晚忘记跟你说,我这周五晚饭不在家吃。”
“有应酬?”闻雁书在选择香料之外都很果断,“这条吧,扎普瑞特结,文雅又容易解开。”
郑乘衍便将另一条放了回去:“为什么要容易解开?”
“在中国的饭局上很少人愿意从头到尾保持严谨,会难受。”闻雁书又看了眼时间,自作主张帮郑乘衍挑起了衬衫,“穿白色吗?”
“藏蓝吧,白色太容易雷同了。”郑乘衍靠在一边,不露痕迹地给闻雁书下套,“不是饭局,是酒会。”
闻雁书流连在不同颜色的衬衫之间的手顿住:“羲和娱乐主办的酒会?”
“对,”郑乘衍说,“你们公司也在邀请行列?”
酒会免不得要沾点酒,闻雁书为即将面对的这种场合担忧过,此时却不由得轻松起来:“公司派我参加,到时候一起吧。”
“行,”郑乘衍目的达到,屈指在闻雁书的手背敲一下,不让对方再浪费时间挑选了,“我想起来了,我唯一一件藏蓝色的衬衫在上个月溅了辣椒油,被我淘汰掉了,刚好今晚下班陪我去买一件吧。”
在衣帽间耽误许久,彼此出门的时间都晚了,到纳斐利总部楼下,闻雁书拉开门就要下车,腿刚迈出去又收了回来。
“落什么了?”郑乘衍问。
闻雁书直白道:“今晚不用给我带吃的了。”
郑乘衍搭着窗框笑:“怕回家被摩卡拱?”
闻雁书点点头,没说自己其实真的不喜欢涂了果酱的食物。
进公司大门时再次碰见了市场部的关戎,对方朝道边一瞥,八卦道:“闻组长,听说你在设计一款以情人为主题的新香?”
闻雁书按住电梯门侧身让关戎先进:“这是传了多少嘴巴和耳朵得出来的谣言?”
“差不离十嘛,”关戎说,“如果真围绕这个主题,闻组长肯定很得心应手。”
可事实明明南辕北辙,闻雁书盯着电子屏上升的楼层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为什么?”
“看你和你丈夫之间的关系就知道了,”关戎说,“准时准点接送你上下班,尤其昨晚,早早就守那儿等着,前台的小杨说她男朋友在热恋期都没这耐心。”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闻雁书按着开启键提醒:“你的楼层。”
直到回调香室坐下,闻雁书对着一整张调香台的玻璃瓶罐怔忪良久,才从包里掏出配方本翻到新的空白页。
他重新给前中后调分别留出相应的位置,然后在前调的冒号后写下想要描述的感觉:晚风,灯光,树影。礼数,克制,体谅。
是不越界的关心,也是让人上瘾的安心感。
一名高级调香师需要做几百次的实验、修改几百次的香精配方才能成就一瓶香水,闻雁书甚至还没找到第一组原料,仅仅是得来一丝灵感就仿佛卸下多日的疲惫,于是这一天的时间都在舒畅的心情中走得格外的快。
天空缠上余晖时,闻雁书便收拾好桌面的狼藉,脱下白大褂钻进卫生间洗手。
洗完出来刚好到下班时间,他不急着走,而是站到窗边往下俯瞰,果然那台黑色宾利已经等在了那里,他看到的、感受到的,是和昨晚别无二致的场景。
生怕那股气息又原地溜走,闻雁书就站在那里没有挪动,摸出手机拨出了郑乘衍的电话。
只一秒钟对面就接了,闻雁书隔着十二层楼的距离,目光锁定于灯光交织的黑色车顶:“你能下车抬头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