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杨将章可溪拉到了身后,走到地上耍赖皮的两个中年人面前,说:“张建仁”。
张父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纪北杨继续说:“轴铜工厂的工人,冶炼厂房一队的组长,还有三年退休,我说的对吗?”
张父瞪大了眼,“你是谁,怎么知道——”他眼神瞄到章可溪,说:“是她告诉你的?!”
纪北杨眼神冷漠,说:“接电话。”
张父愣住,几秒之后他工装裤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张父震惊的掏出手机,贴到耳旁,电话里,他们部门经理大声说:“张建仁,上班时间你跑哪里去了?组长不想当了是不是?!”
张父瞪着纪北杨,喏喏的对电话里的人说:“经、经理,我给王工说过了,我出来有点事——”
“有事你大爷!我告诉你,工作时间你不按生产要求,随意离开岗位,我今天要扣你的分,谁他妈都拦不住我!”
张父是厂里的老员工,都快退休了,早就混成了老油条,领导对他而言都是毛头小子,见他还要叫声老张,他从来没见过领导发这么大的脾气。
“经理,我现在就回去,经理,您别生气,我现在就回去。”
电话那头的人骂的气喘吁吁,挂断电话前,忽然又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是想安安稳稳的退休,不该惹的人不要惹,记住了吗!”
张父望着年轻男人冰冷的眼神,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不该惹的人不要惹,不该惹的人不要惹,这个年轻人怎么知道会有人要给他打电话,这个人是谁,不该惹的人……指的是他吗?
纪北杨居高临下俯视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说:“张建仁,你在轴铜工作了四十年,敢让人查你吗?”
年轻男人的语气淡淡的,但张父却冷汗涔涔,他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工作四十年里,他从厂里占过的几次便宜,想到有人找他吃饭,想要某个部件的投标标准,想到很多很多无关痛痒,但一旦查出来他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违纪行为。
张母说:“你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张父从地上站起来,不敢去看纪北杨,慌张的把张母拽起来,说:“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张母说:“我不走。”
张父根本不理会她,使劲拖着自己的婆娘赶快离开这里。
纪北杨说:“等等。”
张父惶恐的转过头,纪北杨面无表情的说:“她还没有向章可溪道歉。”
张母说:“我凭什么道歉?!”
张父拽着张母,低声快速说:“这个人认识我们领导,再不走,我就别想正常退休了,我不能正常退休,我的退休金你一分都拿不着!”
张母的表情出现了空白,张父扭过头说:“小章,我替你阿姨道歉,我们就是一时太慌了,错怪你了,你别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