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何解释自己这个看法,却只能是用自己已经知道的,将来才会发生的几百年历史来解释,这真是无比荒唐,是个悖论。
不过孙和斗脸上却露出理解的表情,从书案后面站了起来,略有些感慨的说道:
“先父的恩师徐阁老曾经写过‘世人皆谓奴长于弓马,所言其强者皆曰弓马,却不知奴之步卒极精,分合有度’,先父私下也曾讲过,东虏的步卒精修战技,敢于陷阵冲锋,而我大明,也只有将领亲兵方能如此。大概估算,东虏足能动员十万劲卒,而我大明将领亲兵能有几何?东虏女真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若仍是如今的对待,将来必然是灭顶之灾啊!”
说到最后,孙和斗言语也开始激昂起来,孙元和的老师正是明末的科学大家徐光启,他算是明末脑筋清醒,了解世界大势的大学问家,见地自然和大明这种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官僚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李孟却又是站起来,郑重的说道:
“孙先生,天下间能看到东虏女真之害的也不过是寥寥数人,李孟虽然位卑言轻,却愿用全力阻止其祸。先生可愿意帮我?”
这话问出来,直接连“可否”的“否”字都是节省了去,双方谈到这里,孙和斗好像也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孙和斗身体微微的弯下,以示对李孟的尊重,开口揶揄道:
“来这山东,不答应大人,怕也就是被关这里一辈子了,孙某还想趁着未老的时候,泛舟出海看看。只是我却不明白,孙某除却这火器之术外,兵书韬略充其量也就是看过罢了,不知道大人用我何处啊!”
听到对方答应,李孟激动的心情变的有些放松,朗声笑着说道:
“正是为这火器之术!”
和孙和斗的一席话,是李孟来到这个时代以来表达心中想法最多的一次,不过,谈话之后,固然有手上增添人才的高兴,却也是有孤单无助的惶恐,很多事情看来是不能指望大家都有共识,而是要放手去干了。
既然巡抚衙门下文要分手莱州参将李孟加强在青州的守备,那李孟总要做些动作,手下除却保持联系的骑兵之外,其余的骑兵都是派到了青州府去。
这一年因为大旱导致的大灾荒,让许许多多的农民甚至是小地主破家流浪,很多人更是落草为寇,李孟却又有“德政”,开始招募马队,凡是带马的武人,都可以进入胶州营为骑兵,考核也是不难,只不过进入之后能拿五成粮饷。
虽说是五成,但稍微接触过胶州营的人都知道,这五成粮饷可是实打实的五成,毫无克扣,这钱粮拿到手上已经是比许多军队的足饷要多了,这天灾人祸,山东,山西,河南,北直隶都是大灾,就算当流民都无处去,胶州营还真就是最好的去处。
招兵的文告发下去之后,各处的人士当真是踊跃无比,纷纷的加入,值得一提的是,这文告主要是由那些私盐贩子带到各个绿林山寨和响马土匪之中讲述,这些骑马的匪盗能通过胶州营考核的,本身就有些军事经验的他们更容易成为士兵,至于作风,自有杀头的军纪来约束他们。
各地的匪盗头目虽然知道李孟是在明目张胆的挖角,可想想那些被灭掉的山寨团伙,也只能是捏着鼻子忍受了,李孟才是山东绿林黑道上说话最有用的那个人,他可是最大的私盐盐枭。
十一月初,李孟的马队已然是膨胀到了两千余人,除却从前的六百老兵,三百新练马军,其余都是归附的马匪强盗。
掌管衍圣公府商铺的孔三德收到了济宁州李孟的铺子送来的三万两银子,衍圣公府在曲阜那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手下的庄园无数,积攒的粮草也是无数,孔三德却在孔府内部自己做起了买卖。
先是收购大批存储的粮草,然后靠着关系腾出了几间大的庄园,这些庄园都是在曲阜的外围,储藏的粮草在灾荒的时候,衍圣公府拿出了很少一点点去赈济贫民,说是积存不多,还要自己维持,可孔三德那边拿出真金白银,这些粮草立刻是变戏法一样涌出来了。
孔三德虽说在衍圣公府的地位不算高,可算是最有钱的几个人,他家里自然不缺这些吃用,可在真金白银面前,谁也不会多问一句话。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李孟的两千多马队已经是在曲阜附近的几个大庄园里面停驻了,不过对外,这些人还在青州府的临淄驻扎。
逢猛镇的李家庄园之中,亲卫们正在紧张的准备,一名名军官在李孟的房中进出,李孟在正堂上全副的戎装,王海站在一旁,李孟凝神听着手下的报告。
“大人,胶河河流尚未封冻,那六门七百斤的火炮已经是撞船运走。”
“大人,宁师爷那边已经支出了两万两现银,已经是装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