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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1页)

“还有第二条,你要答应我。”冯爷铁着脸说道。

“我答应你。三哥,你说吧。”小湄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冯爷说。

“不,你得再说一遍,你必须答应我说的这个条件。”

“我答应你,三哥,你说的是什么条件呀?这么让人心里紧张得慌。”

“你先说你答应不答应吧?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说了。你要是答应,那么就不能再反悔了。”

“哎呀我的妈耶,三哥,你这是什么事儿呀,说得这么让我心里直打鼓,你说吧,我不反悔!”

冯爷迟疑一下说:“好,我说的第二个条件就是你赶紧找个对象结婚。”

“什么?你让我找对象结婚?三哥,难道你就这么狠心?难道你不喜欢我?”小湄急切地说。

“我喜欢你,跟你找对象结婚是两码事儿。你看我!刚才不是说答应我说的条件不反悔吗?跟你说实话,我本来想今儿晚上跟你打声招呼,就动手废了你哥,然后飞到广州。飞机票我都买好了,现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废了他,但广州我还要去。”

“你走多长时间?”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再见我是难了。但你答应我的话不要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么说定了!”

冯爷把这句话说完,拿起挎包,看也没看小湄一眼,抬腿就走。等小湄醒过味来,冯爷早已没了影儿。

说起来,小湄和冯爷的爱情只有眨巴眼的工夫。对了,他们的爱对上火,只有刚才那短短半个小时,转眼之间就熄了火儿。真可以说是昙花一现。

看到这儿,您也许会说,这位钱大江可真是把冯爷给挤对急了,不然,他怎么会拿刀动杖地跟他玩儿命?是呀,狗逼急了,还跳墙呢。别说一身爷劲儿的冯爷了?

如果您真是这么看冯爷,那可就把他看走眼了。冯爷是谁呀?他能为一个虱子去烧皮袄吗?为一个钱大江去玩儿命,临完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您琢磨去吧。冯爷可是个“虫儿”,他玩儿的是深沉老辣,不是轻浮和冲动。

没错儿,他确实让郭春生从老厂长那儿探底,弄清楚他和小湄的流言蜚语,是钱大江和俩姐姐冒了坏。不过,他一眼就看出这姐仨不是奔着小湄去的,而是冲着他来的。平生不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钱大江干吗非要跟他过不去?这还用问吗?一准是他跟老爷子走得近,跟小湄接触多了,怀疑他打算从老爷子手里弄画儿,甚至想跟小湄结婚,霸占钱家的产业,小人之心嘛,总是多疑生暗鬼,所以才背后给他上了药捻儿。

由打那年因为卖画儿,让小人咬了一口,蒙辱含冤被判了十五年大刑以后,冯爷深知小人不可得罪,一般小小不言的事儿,能闭闭眼过去就闭眼了,他不愿再招惹是非,误了自己的大事。原本这次钱大江跟他递葛 36 ,他并不想搭理他,脚正不怕鞋歪,他爱说什么就去说什么吧,他不想引火烧身。可是搭上一个小湄,他便坐不住了。小湄头上让她哥哥姐姐扣了个屎盆子,能不受刺激吗?冯爷想得开,小湄可没那么大的度量,冯爷想到了这一层。当然,冯爷也想到了小湄是因为他才吃的挂落儿。

怎么解开这个套儿?冯爷想了几天,憋出这么一个主意,以混治混,你有关门计,我有跳墙法,你背后下套,我敲山震虎。于是在小湄面前上演了一出“舍生成仁”的戏。您看冯爷气急败坏,要拿刀废了钱大江,跟真的似的,其实这是冯爷在演戏。要想让钱大江他们的闹剧赶紧收场,别再犯小人,必须得拿刀镇唬他们一下。要想让小湄跟他摆脱干系,不能再因为他再给自己背黑锅,让外人往她身上泼脏水,必须得让她赶紧嫁人。

冯爷,唉,他还真是位爷!这种事儿,也就是他能做得出来。

果然不出冯爷所料,他的这一招儿还真起了作用,只是苦了小湄,白爱了他一场。

那天,冯爷把话撂下,走了以后,小湄抱头痛哭了一场,哭到天亮,眼泪快哭干了,她也想明白了,这位冯爷真是个冷血动物,不值得她去爱,他把话说得这么绝,自己干吗那么死皮赖脸上赶着?好男人有的是,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倒是冯爷给钱大江的那把刀让她真胆儿小了,别的可以先放放,这把刀得给钱大江,不然冯爷一犯混,说不定会出两条人命。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去找钱大江。甭管钱大江怎么对她不好,裉节儿上,他们毕竟是亲兄妹,这一点,冯爷早就想到了。您说小湄头脑简单不?就好像冯爷拿线儿扽着她似的,她迈出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冯爷布的局。

钱大江看到冯爷给他的这把刀,当时吓得小脸儿煞白。他再爱较劲,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较劲。他知道冯爷的爷劲上来,跟谁都不论秧子,他脑子里浮现出冯爷的那对寒气逼人的“阴阳眼”,不由得后脊梁沟嗞嗞直冒凉气。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你,回去吧。”钱大江愣了半天,才打着稀溜儿对小湄说出这句话。

这把刀让钱大江不敢再跟冯爷过招儿了。他赶紧跟俩姐姐合计如何鸣鼓收金。不过,他们心里很清楚,折腾这么一下,虽说没把冯爷和小湄置于死地,终归恶心了他们一下,也算是给他俩亮了黄牌,警告他们别想惦记着老爷子的财产,钱家还有人呢。

怎么收场呢?这回钱大江亲自出马了。他找到小湄的单位的那位女干部,舌头像安了弹簧。泼出去的水,愣想往回收。他给女干部讲了一通大道理,从改革开放的经济发展,到社会安定,家庭和睦,一通儿狂轰滥炸,把那位女干部说得晕头转向,听他侃了有三个小时,末了儿才听明白,他说的是小湄的事儿是家庭矛盾,由他们几个姐弟来处理,希望厂领导不要对小湄怎么着。

女干部知道钱大江是大学老师,看他的外表又挺有学问,不能不给他面子,当然,小湄的事儿后来风言风语的越传越邪乎,厂子里的同事告诉她,小湄为这事受了刺激,上班经常发愣,有人还在她包里发现了一瓶安眠药。女干部一听也胆儿小了,检查也不敢逼她写了,对她处理的事也扔在了脑后,现找厂工会主席给她做思想工作,小湄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现在听钱大江这么一说,她马上表态:“我们不会对钱小湄做任何处理的,一定要配合你们做她的思想转化工作。”

钱大江一听这话,见好儿就收。他这儿不背后捣鬼了,厂子对小湄也心平气和了,小湄和冯爷的一场“风流韵事”也就没几个人再嚼舌头了。当然泼出去的水,再往回收,能收得回去吗?不过,市井风情,街谈巷议,风流韵事不断发生,新的花边新闻出来,老的故事也就嚼着没味儿了。

世界上的事儿,最微妙的是情感。冯爷可以恩威并施,拿剔肉刀恫吓钱大江,让小湄起关门誓,答应他了断前缘,但是情感上的事儿往往藕断丝连,怎么能一刀两断?再说小湄也不可能马上就能碰上合适的对象,哪儿有那么现成的又可心的男人给她预备着。一晃两年多,小湄的婚事也没动静,她的内心世界还藏着对冯爷的那点儿恋情。寂寞的时候,会嚼一嚼那半个小时的爱情滋味,那丁点儿的柔情蜜意,又让她的心中已然熄灭的爱情火种死灰复燃。

但是她再怎么复燃也没有用了,因为冯爷这边已经心有所属,不,应该说身有所属了。怎么?冯爷娶媳妇了?还真让您说着了,没等小湄坐花轿呢,冯爷这儿先“威儿啦哇”了。

说起来,不是冯爷心猿意马,也不是他喜新厌旧,咱们前文说了,他这辈子压根儿就没打算结婚,所以就是碰上西施,他也不会动心,潘金莲想勾搭他,也束手无策。那么是谁让他失了身呢?说出来,您会意想不到,不是别人,是福大爷的女儿石榴。

石榴这会儿已经在造纸厂工作七八年了,从当初的小毛丫头,已经出落成二十三四岁的青春少女。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也许是日子过得舒心,生活无忧无虑,她像出水芙蓉,更显露出自己的天生丽质,皮肤白嫩,大眼越发有了神采,脸上总是带着清纯的笑意,虽说姿色并非能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她的小模样儿确实有几分可人。

当然了,过来人都知道,这个年龄正是豆蔻年华,春心荡漾的时候。她的小模样儿难免不招蜂引蝶,身后有小伙子追他,但石榴对厂里那几个穷追不舍的小伙子从来没动过心,更别说动情了。不是她想攀高枝儿,也不是她情窦未开,那是为什么呢?敢情她心里一直想着冯爷。

石榴是个非常质朴单纯的女孩子,她不会忘记冯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冯爷,就没有她的今天。从另外一层来说,冯爷跟自己的父亲是忘年交,她跟冯爷的这种缘分仿佛是天造地设,老天爷给安排好了的。尽管冯爷比她年龄大,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冯爷的那种感情。这种情感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也是任何人难以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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