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是怎么使用鞭子的。
两次正反方向抽动,无论横扫还是竖劈,这种手腕力道抖动方式。都会让血鞭具有钢铁般的破坏力,顺逆二次叠加的力量,比之纯粹的基本力道还要强劲。
只要手臂随着血鞭舞动的方向转移,狂猛如钢铁的血鞭便会化作柔转百变的弧线。令敌人无可捕捉自己攻击的方式。
可刚,可柔,坚韧无比,德古拉一手缔造出了无数虐杀的记录。自创出了残忍至极的鞭法。
只为了虐到人类深入痛苦深处,带以极致的剧痛与极致的血腥,那时候心灵满是创伤的德古拉。只为了用鲜血和惨叫麻木自己空洞的心灵。
放弃代表着正直、仁义的骑士之剑,德古拉拾起专为折磨而生的长鞭,走在了由人化魔的路上……
混乱之心,此刻就在乔里的胸腔内。半颗心脏残破不堪,没有心脏该有的活性,尚且不会跳动。
但是乔里能感觉到,若是继续这样顺着德古拉虐杀死囚时使用的鞭法,继续在丧尸的大军中杀戮下去,他终会回忆起德古拉那一刻的疯狂与空虚,而混乱之心也会随之渐渐解封。
他忽然感觉到,如果混乱之心在此时就恢复跳动,将会有很不妙的事发生。
德古拉究竟有多么的痛苦,才会在心灵的煎熬中放弃人类的身份,抛弃种种过去将痛苦施加到别人身上?
手脚不需要刻意的控制,双眸飘忽不定的乔里,他愿望向几十米外朝这边冲过来的丧尸群,暗红色的血光闪烁在他的眼眶内。
身边变得安静了许多,乔里就站在一片掺着碎尸与断臂的血泊中,身边方圆二十米,居然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丧尸,空荡荡的空地唯有乔里一人屹立在当场。
不知不觉……
已经杀得快要看不清前路了啊……
黑色的血液染满了他的衣服,乔里右手的血鞭软软的垂在黑血上,本是黯淡无光的血鞭此时氤氲着妖异的红光,它似乎正在吸收接触到的黑色血液。
突然地,乔里松开了手,扔掉了血鞭。
血鞭的握柄掉在乔里脚边的血泊上,失去了主人以鲜血维持形态,血鞭片刻间消散成了一滩液体。
慢慢的,乔里抬起了右手,他看着五指间缠绕的血色流光,沉浸在德古拉虐杀囚犯时的回忆中,乔里一时难以自拔,他仿佛看不明白右手五指间的血色流光代表着什么。
顺应德古拉那段黑暗记忆中的空虚与痛苦,乔里后撤了一步,他收起右手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却又充满力量感的握紧了右拳。
这一刻,风平浪静,唯有丧尸的低吼在不断接近过来。
就是这样的风平浪静,索伦的啼哭声却戛然而止。
她趴在乔里背上,就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恐怖无比的事物,正在渐渐的爬出深渊。索伦白皙的脸蛋都变成了没有血色的苍白,两只小手缩在怀里止不住的颤抖,两眼没有焦距的凝视着前方,竟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而将右手握拳,缩到腰间的乔里,他再次后撤一步,鼓起了全部的力量。
眼前被黑血染成猩黑色的地面,恍惚间换做了另一个画面。乔里似乎看到了一间幽暗的封闭禁室,由两根铁刺贯穿肩膀的男人,吊在了铁架上。
幻象般的画面里,粘稠的血浆染满了男人的上半身,他神经质的看着前方,莫名的,乔里觉得幻象中的男人跨越了幻觉与现实的障碍,在神经质的瞪着自己。
这个被贯穿了肩膀吊起来的男人,至少在原本的幻象里,他真正直视的人,其实是站在他面前的神权大公爵,德古拉。
轻轻张开了双唇,虚弱的男人对着德古拉说了一句话,他久久被折磨已然发不出正常人的声音,微微张动的嘴唇,倾吐出了快要断气的微弱细语。
但是,德古拉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玛丽……玛丽。简。伊丽莎白……”
“呵呵呵……”
“你的妻子不是自杀的……她……”
“杀死她的人……”
“……就是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