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越几乎用一秒的时间就把腰带从男人腰间拽出,冷酷而迅速地缠上对方脖颈,咬牙切齿,喉咙里发出嗬嗬闷响,一张脸,因为力气用到极致而长筋贲起,涨得通红。
他觉得自己一嘴牙都快咬碎了。
男人到底是男人,他只是个还略显单薄的少年,男人双手死抠着皮带,眼睛瞪得要凸出来。
眼看要脱力,魏清越骤然一松手,趁男人捂着脖子剧咳时,抬起脚,对着□□就是一阵猛踹,男人终于惨声叫出来。
他跟疯了一样,咬紧牙关,又把人揪起来,专对鼻梁骨,一拳又一拳挥了下去。
整个世界都跟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一声接一声浓重的喘息,魏清越不知道自己最后是被谁拉开的,他被几个男老师拦住了,人还在往外挣,眼睛几乎滴血,他那股不把人打死誓不罢休的模样,落在每个人的瞳仁深处。
魏清越觉得自己在某一瞬间,想把世界都毁灭了,那种绝望,那种仇恨,瞬间就把人穿的透透的。为什么,为什么成年人总可以肆无忌惮地把暴力血淋淋地施加在他们身上,为什么不能反抗,为什么要忍?为什么要忍受这一切?
满头是汗,衣服也皱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脸色是红的,又苍白无比,老师在一旁跟他说了些什么,魏清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只看见有老师背起了江渡,人群分开,她的裙子不知被哪个女生已经放平了,遮住了本该遮住的地方。
一切混乱渐渐趋于平静。
现场的学生开始散去,有人一直在看着他,窃窃私语议论着他,魏清越什么都不在乎,他人是虚脱的,往后趔趄了几下,面无表情。
一旁,不知什么时候赶到的张晓蔷慢慢走上前,喊了他一声:“魏清越。”
他失神地抬眼看了看老同学,没说话。
张晓蔷掏出张面巾纸,塞他手里:“你擦擦脸。”她看到了很多,脸色同样很不好。
魏清越没动,那边理实一班的班主任一脸严肃地过来,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
学校发生这么一起恶□□件,首当问责保安怎么放进来的。家长如果要说法,学校该怎么应对,如果传到社会上造成不良舆论影响,又该拿出什么样的说法。这一套流程,是学校领导班子需要斟酌商量来的,班主任叫来魏清越,问他是不是认识这个男人。
“不认识,但不是第一次见。”他心不在焉回答。
班主任语重心长开口:“不认识,下什么死手?你见义勇为保护同学值得嘉奖,可今天这种行为,老师不能认同你。魏清越,你成绩一向很好,全校没人不认识你魏清越,但你魏清越身上有戾气,也是众所周知,去年开学典礼,你一鸣惊人,大家还都记得呢。”
魏清越不言不语,他漠然看着班主任,无动于衷。
“成材之前要先成人,世界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改变。”班主任看他这副样子,压着火气,“你这是什么眼神?”
语气似曾相识,每当魏振东对他不能顺从的像绵羊的时候,就会这么问。
“世界关我什么事?它变不变的,跟我没关系,老师对我大可不必误会至此,我从来不会自大到想去改变世界。”魏清越语气尖锐,他其实很少对老师出言不逊。
“你以为我生气什么?魏清越,你觉得老师对你误会很深?全世界都不了解你了是不是?我生气的是,你这么优秀,却不知道爱惜自己,你这个戾气,要是不收一收,早晚会害了你自己!把人打死了,你有理也变没理,知道刚才自己什么样子吗?老师们都在那看着你,几个大男人都抱不住你,你让我们觉得太陌生了,这就是我们成绩最好的孩子?我们没有一个老师希望你冲动之下酿出大祸!”
班主任掷地有声,每一字,都情绪饱满。
可魏清越一点都没办法产生共情,他很累,也很孤独,简直他妈的孤独透了,理智脱离躯体,像个幽灵似的飘在半空,看着站在那儿的他,说:老师是对的,他是为你好。
为你好的同时,总是希望能够改变你。
他很冷静,看着班主任:“我做不到当看客,我只知道,江渡快要被打死了,我不能忍受一个畜生打死我的同学,我可以走了吗?”
班主任一下把眉头拧成个川字:“我说半天,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解决事情不是只有暴力,总之,我不赞成我的学生做事这么不顾后果,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是个有远大前程的孩子,你为一个女同学这么冲动…………”
“我比你们大人简单。”魏清越第一次很不礼貌地直接打断老师的话,班主任诧异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知道老师在误会他什么,误会他,一定是喜欢江渡,或者是,他在跟江渡偷偷早恋。他也知道,同学们会怎么想。
魏清越不想跟班主任纠缠了,他投降,他说老师您的好意我明白了,我记住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他像个标准的优等生那样回答着老师,然后,终于有机会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