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听韩君澈让所有的人都回避,他要单独与庄皇后谈话。程羽彤心若明镜,施施然离开大殿,其余的人也都如逢大赦,纷纷散去。
重新走回到阳光下,程羽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见韩雷正站在不远处的宫墙之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是那样让人如沐春风的优雅,却让程羽彤看了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
登上了软轿,程羽彤一直在发愣,那抬轿的太监和冰雁也都默默的等在原地。
罢了!不管她有多么的不情愿,始终是要面对的。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凉:“冰雁,去御花园。”
“娘娘,御花园风大,您身子不好。”冰雁有些诧异。
“你先回去替本宫拿件斗篷,”程羽彤边想边说:“再去弄些点心泡壶茶,本宫有些饿了。”
“是,娘娘。”冰雁跪下遵旨。
“你亲自看着他们做,再自己拿了过来,别的人,本宫不放心!”她这话一说,冰雁已经张大了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唉!冰雁,我费尽心机,也不过是想将你支开而已。程羽彤苦笑。
软轿经过韩雷时,轿夫忙都放下轿子给他行礼。程羽彤却不下轿,只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韩雷待那几个轿夫行完礼,遂含笑上前道:“娘娘气色好些了啊!给娘娘请安。”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气色好些了?程羽彤狠狠的瞪他,却用只有她二人听的见的声音道:“你应该说:‘儿臣给母妃请安’!”
她有心挖苦,却也不过是为泄一时之愤。韩雷深知她的性情,竟是面不改色,仍朗声道:“适才听娘娘说要去御花园,只是这深秋时节,园子里露水太重,对娘娘凤体有碍……”
“那殿下有什么好建议?”程羽彤知道他拐弯抹角的其实就是在安排地方,干脆就等着他说。
“正好有且兰国使臣进贡了好些稀罕物件,就在……王府设宴款待他们,好些官员都去了,只因且兰国公主也随了使节团到了我国,朝廷理应也有一位宫中女眷出面主持大局……何况府里四十余株茶梅已尽数开放,特请娘娘凤驾至王府赏花!”
他这一番话说的可真够累的!程羽彤忍不住要笑。韩雷分明不愿按照制度称她为“母妃”,称自己为“儿臣”,只好这么别别扭扭的含糊其辞。不过他这个理由倒是寻的冠冕堂皇。如今皇后被囚,她已是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主持接待外臣的宴席倒也是当仁不让。
沉吟了片刻,程羽彤叫过在一边侍立的小太监:“去告诉冰雁,让她拿了斗篷就到礼亲王府去找本宫。”
那小太监叩了头立刻飞快的去了。程羽彤回过头看韩雷,他还是玉树临风般的站在原地,低眉顺眼的表情看的程羽彤竟是一阵牙痒!
“走吧,去礼亲王府。”
挣扎(一)
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
偃都人大都喜欢附庸风雅,多有培育兰花、茶花的爱好。但大都是名贵品种,一盆云南金花茶价值万两白银,更有普陀紫光、滇池蝶舞、苏杭金丝等等千奇百怪无数品种。城内富家大都以拥有几盆极品茶花为傲,常有为了一盆茶花开放而宴请亲朋好友共来赏花的事情。只是在这数千种茶花中,茶梅却是最为常见,流于平凡的一种。只因这茶梅性最耐寒、花期又长、动辄就开的整整一树。物以稀为贵,茶梅因为太好养活了,竟不遭人待见!
然而这礼亲王殿下偏要与众不同,在他府里种了许多茶梅,时近初冬,已是冷风飒飒,可那几十株茶梅却是开的遮天蔽日。竟是清一色的白色茶花,远远望去好似雪落枝头,倒也煞是壮观。
韩雷在朝中兼任鸿胪寺卿,负责外族朝聘诸事。这几日宫中事务纷繁芜杂,除了有黎国这最重要的邻国有使臣来访外,那地处偏远南疆的且兰小国竟也派了使节团来上贡,更有且兰公主随团而来,明里是说来瞻仰天朝文化,人人都知那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韩雷从西郊皇陵奉召紧急回宫后,就忙的脚不沾地,一边应付宫中各种突发状况,一边大小宴请无数。
且兰虽是小国,却也是一方独立民族,自然也不能随意怠慢,除了在迎宾馆设宴为使节团接风外,更在自家府中宴开十余席,招待且兰公主一行。韩雷是出了名的识情知趣之人,见天晴日丽,干脆将酒宴就摆在了茶梅林中。众人边饮酒,边赏花,无不兴致盎然。
程羽彤原是爱花之人,只可惜她此时心思完全不在花上。众人见皇贵妃到来,都纷纷离座迎驾,她也只是不耐的抬抬手。韩雷在园中视野最好的地方搭了一个小小的凉棚,内设金丝织锦软椅,外面垂鲛丝制成的帘子,这种帘子既轻且薄,外面的人看不清棚里的情况,棚里的人却能将外面看的清清楚楚,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东西。
韩雷见程羽彤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