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对有莘不破说:“我不去了。”虽然他动动小指头就能了结上百个妖怪的性命,但在经历妖乱事件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对杀戮有那么浓郁的抵制心理。
“留在这里看着这些破铜烂铁,很闷的。”
“总之我不想去杀人。”
“那是强盗。”
“强盗也是人。”
“那强盗来杀你的时候怎么办?”
“强盗杀不了我的。”
“那强盗在你面前杀人怎么办?”
江离默然了很久,才道:“我把他们赶跑。”
“赶跑他们让他们去别处杀人?”
江离又默然了很久,才说:“你要杀他们,理由全建立在他们会去杀人这个前提之上,可这个前提不是一个事实,它还没有发生,而且可能不会发生。”
“但很可能会发生。”
江离呆了呆,他明明觉得有莘不破的话有问题,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么去反驳他。他突然发现师父教过的许多道理,许多以前以为想通了的道理其实还没有想通,至少没有思考得透彻。
“要让他们不杀人,其实还有其它办法,不一定要杀了他们。”
“比如……”
“我们可以教化他们……”
“你有这个时间?”
“我们可以限制他们……”
“你有这个精力?”
“我们……”
“你的口气倒越来越像我阿衡师父了,一条一条的教条,一条比一条复杂。我可没这耐性。他教的那些、你说的这些我可都学不来,我只懂得一些简单的方法。”
“你要做一个领导人,这耐性是非要不可的。”
“我现在只要对我的属下好一点就够了,其它人,管他妈的!”
“如果你是一国之主呢?”
“我对我国民好就行了呀。”
“如果你是天下的共主呢?”
有莘不破挠了挠头,道:“太麻烦,太麻烦!”
“如果你是天下的共主,那天下所有人就都是你的子民,哪怕是强盗——要知道,每个强盗都不是生来就是强盗的,你有义务引导他们。”
有莘不破冷笑道:“其实有更加简单的办法:把害群之马一股脑杀了,天地宽了,世界也清净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杀戮,害群之马只会越杀越多。”
有莘不破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道:“你是天下的共主吗?”
“不是。”
“我是天下的共主吗?”
“不是。”
“那这个问题关我们鸟事!”
江离叹了一口气:“但我们都是人啊,涂炭生灵已经不好,何况同类相残?”
有莘不破又皱起了眉头:“你简直就像一个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