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变故,令革新派是面露担忧之色,而保守派却是喜出望外。
他们突然意识到,为何他们在跟张斐打官司的时候,常常觉得有力使不出,庭辩上的那些套路也完全没用。
原因很简单。
张斐是没什么顾忌的,许多问题都是可以直接说到根上,朝中斗争与张斐没有任何利益瓜葛,而他们却有着诸多顾虑,故而老是被张斐牵着鼻子走。
避开张斐,直接面对王安石,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至少相对来说,要公平许多,那么胜算也就大多了。
就连吕公着都暗自称妙,低声向司马光询问道:“这是你出得主意吧?”
司马光摇摇头道:“是纯仁出得主意。”
“纯仁?”
吕公着抚须笑道:“范公泉下有知,必感欣慰啊!”
司马光问道:“你也认为此策尚佳?”
吕公着点点头,道:“虽然我并不支持他们以祖宗之法来控诉制置二府条例司,但我也认为此事到底孰对孰错,是难以争得清楚。若争不清楚,自然是张三占得优势,但如果将王介甫视作证人,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司马光侧耳道:“继续说啊!”
吕公着鄙夷他一眼,“王介甫到底要设此司,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当他想这么做。”
四个宰相,几乎都反对,按照传统路数,就没法变啊!
司马光呵呵笑道:“古往今来,多少名臣贤臣,在手握大权之后,就变得独断专行,滥用权力,排除异己,唯有合法取得权力,方能受到制约,你能保证他王介甫就不会变么?”
吕公着反问道:“我若保证,你又会信么?”
而那边张斐与王安石商量了好半天,眼看富弼、韩琦都快要睡着了,张斐才回到座位上,向韩琦、富弼拱手道:“禀二位主审官,小民已经交代完了。”
韩琦点点头,又问道:“那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那就开始吧。”韩琦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首先,王安石与钱顗分别出席,来到审台的左右两边坐下。
一人问一个问题。
张斐也坐了下去。
许止倩小声道:“这可怎么办?”
张斐瞧她一眼,哼道:“要是他们早告诉我会这么玩的话,我能把他们的翔都给打出来。”
其实二人辩论并非他最擅长的,毕竟他的职业不是辩手,盘问才是他的专业领域啊!
他最轻松的一场官司,还就是曹栋栋那场官司。
许止倩问道:“何谓翔?”
“呃这不是重点好吧。”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许止倩又问道。
张斐道:“且先看看他们有几斤几两。”
这时范纯仁走出自己座位,惯于庭辩的他,可不习惯于站在桌子后面,而是喜欢站在中间,只听他向王安石问道:“王学士贵为翰林学士,应该是非常熟悉我朝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