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个芝兰玉树的小郎君仅是他的一场梦一般。
“多日未见我,看傻了?”容昭笑起来。
明砚舟听清后,挽起笑,随后移开视线:“还能顽笑,应是大好了。”
“今日确实松快许多。”
“你往年会因此,缠绵病榻多久?”
“清明之时,我病了两月有余。”容昭笑着看向廊下随风摇晃的灯笼:“也是因此,我未能及时阻止养母的谋算,使我一人流落他乡。”
明砚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往事,不由皱起眉:“什么谋算?”
女子的声音很轻,面上虽带着笑,可眼里却透着一丝悲哀:“她想让我嫁与一个男子。”
明砚舟紧蹙着眉,没有答话。
“若对方家世清白,为人正直,我可能也就嫁了。”她抬眼望向明砚舟:“可她,却想让我嫁与刚过世的男子结冥婚!”
有一滴泪倏尔掉落,隐进衣领中再也寻不到,仿佛她此刻并不能常见的脆弱。
明砚舟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动,看着她为洗刷冤屈奔走、为丁川奔走,只道她坚韧勇敢。
须知她不屈的外表下,也只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娘子。
他叹了口气,随后抬起手,指腹轻轻揩过那道泪痕,指下的肌肤细腻柔软,触之,心中一跳。
仿佛被烫着般,明砚舟立刻收回手。
指腹仍残留着女子的泪,灼得他皮肤都快烧起来。
而容昭却恍若未觉,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容昭,别人加诸于你我身上的恶意,是他们人性的狭隘,你无须伤怀。”明砚舟低声道:“你自己能给自己活路和尊严,那便无人可伤你分毫。”
面前的女子闻言笑起来,再抬头时,便看见她晶亮的眼眸:“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残魂。”
“我是怎样的?”
“洒脱而又淡泊,无拘且自由。”她笑道:“你这样的残魂,也是因为有执念未消而留在人间的吗?”
明砚舟柔和了眉眼,他摇头:“非也。”
“不是因为执念?”容昭有些疑惑。
“我没有执念。”
“那你为何不能往生呢?”
只见那男子笑起来,眼里是揉碎的日光,身形单薄如雾,他道:“许是还留恋着人间吧。”
容昭没有接话。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其他人热爱这个世界。
有风拂过,吹来他身上浅淡的香味。
那味道一下唤起了容昭的记忆:“我一早便想问了,你用的熏香是哪家铺子里卖的?很是好闻。”
明砚舟一愣,他抬起衣袖凑近鼻尖,仔细闻过后恍然:“非是熏香,因是我踏过金灯花海时,衣袍沾染上的花香吧。”
踏过,金灯花海?
容昭一瞬间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