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听清二人对话的瞬间,便清楚了虞兰川的打算。
竟是想引张覃说些大不敬之言吗?
三人通过那狭小的缝隙,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内的动静。
张覃未曾听见虞兰川的回答,不由疑惑地看向他:“可是我有何处说得不对?”
虞兰川恍然回神:“自然不是。下官只是在想,恪亲王因何觉得突厥会成为他的助力?”
“他前些日子与索绰罗衍走得颇近。”张覃冷哼了一声:“想来索绰罗衍也想完成完颜宗的命令,这才病急乱投医吧!”
虞兰川定定地瞧着张覃:“大人方才说完颜宗的命令?”
大胤朝臣怎会知晓突厥皇子所下之命令!
张覃察觉自己不慎说漏了嘴,忙补救道:“索绰罗衍是完颜宗的人,他离开突厥来我大胤之时,完颜宗定然对他有所要求。”
“大人所言极是。”虞兰川看似也不纠结于此,只朗声一笑。
张覃见他并未深想,这才松了口气,但他到底被自己一时的失言,惊得醒了几分酒。
张覃不再开口,只沉默地吃着菜。
虞兰川见他如此,心下焦急。
他微垂了眉眼,随后装作窘迫一般,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双手递过去:“大人,此是下官一点微末心意,请您收下。”
张覃一愣,随后连忙推拒,他神情隐隐有些难看:“行直此是何意?”
虞兰川闻言,瞧着颇有些尴尬:“大人莫要误会,下官并无事求您。”
他抬起眼:“您因着为仇观年等人求情一事,被陛下罚俸三年。下官知晓您如今定不缺这些银两,但仍是盼着您收下。”
张覃拧眉瞧着他,静待他的未尽之言。
虞兰川继续道:“您乃督察御史,又位列三公,一言一行俱被人瞧着。柳相又处处压您一头……”
他声音渐如蚊呐:“明明都是一品大员,您怎能因此失了气派?”
张覃听到此处,心下不虞倏然而逝,眼中难掩动容。虞兰川瞧他如此,便知晓他已然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虞兰川这才站起身,将荷包双手奉上:“下官出身寒微,家中无田无铺,这些余财也是攒了许久,还请大人万勿嫌弃。”
“怎会如此?”张覃喟叹一声:“那日大殿之上,你替我求情;今日又担心我缺了钱财,以经年积蓄相赠。此番情谊,已是千金难换。”
他看向花架,其上有一盆鸢尾开得正艳,张覃扯了抹冷笑:“而我认为的挚交好友,那日却未曾替我分辨半个字,真是令人失望!”
虞兰川似乎一愣,他摇了摇头:“彼时陛下正在气头之上,自然无人敢触其逆鳞。”
张覃闻言,面上神情不屑:“当今陛下自私自利、心胸狭窄,他认为你可用之时,你便是犯下滔天大祸又如何?可若你已无甚价值,他转眼便会将你弃若敝履,再也不瞧上一眼。”
“大人慎言!”
“你我二人之间,无甚不能说之事。”张覃喝了盏酒,面上已泛起薄怒:“他如今怕是将我从前的功绩,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房顶上的三人闻言,俱拧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