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柳青河倏然绷紧的下颚,继续道:“大人似乎极为忌惮叶宣,可他都死了十余年了,你又在怕什么?”
明砚舟今日颇有些咄咄逼人,仿佛伺于暗处的野兽悄悄露出了爪牙。
柳青河本冷眼看着他,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之事,他一笑:“本官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二殿下如此反应,倒让本官不由多想几分。”
话音落下,他便转过头目视前方:“今日大殿之上,倒是有热闹可瞧,本官便先入殿了,二殿下自便。”
明砚舟看着他的身影从身旁跃过,眼中顿时落了几分疑惑与凝重。
他思索许久,竟不知柳青河到底在意指什么,心下急跳起来。
可上朝时辰已至,他整了整神色,这才下马朝东华门走去。
荣成帝今日面色明显不如之前红润。
想来也是,一边是完颜芷步步紧逼,一边是坊间舆论又起,他怎还能高枕无忧?
面上是深深的疲惫,荣成帝拧着眉:“诸位可有事要奏?”
明砚舟紧紧盯着柳青河的背影,交握在身前的手已然攥紧,见柳青河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什么动作,他眼中的戒备之色稍敛。
可还未曾待他松了这口气,余光中便见孙如海步出了朝臣之列。
孙如海朝着荣成帝一揖到底,随后直起身:“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荣成帝闻言,心下一阵烦躁,他耐着性子:“说吧。”
孙如海转眼瞧着古齐月,随后笑道:“掌印大人,我近日倒是听说了你一些旧事。”
明砚舟猝然抬眸。
古齐月神情平静,淡淡道了声:“哦?”
“你可是西山人士。”
“正是。”
“那你如今便无事瞒着陛下吗?”
荣成帝有些莫名:“齐月有何事瞒着朕?”他转过头,一手撑在膝上望向古齐月。
见数十道视线凝在自己身上,古齐月勾起唇:“陛下莫怪,奴婢也是未曾听明白孙大人此言何意。”
孙如海闻言嗤笑了一声:“掌印大人倒是好气魄。”
他上前一步,抬起手直指古齐月,扬声道:“陛下明鉴,大胤如今这位司礼监掌印冒用西山古齐月的身份多年,目的为何尚不可知。但留如此之人在您身旁,实在是危险至极!”
荣成帝闻言,眉心乍然拧紧:“你说什么?”
孙如海视线不避不让:“陛下,微臣所言句句为真!且微臣已寻到知情人士,这二人皆可证明眼前这古齐月并非是旧时的古齐月。但这假身份之下究竟是何人,还须查证!”
明砚舟一口气屏在鼻腔,整颗心都高悬着。
古齐月脊背挺直,面上并无一丝惊慌,他扯了抹笑:“孙大人此言倒是惊世骇俗得很!可奴婢入宫之时,所有文书皆是齐全,早已通过查验。你如今寻个什么人证,这冒用他人身份的罪名便张口就来,那奴婢是否也可依样画葫芦弹劾于你啊!”
孙如海不明白他如今为何还能有这样的气焰,一时也是为其所摄,但未过片刻便恢复了神色:“古大人临危不乱的心性倒是令人钦佩!”
“实在是孙大人颠倒黑白!”
“可事实究竟如何,要审过才能知晓!”孙如海朝着荣成帝一礼:“请陛下下旨彻查,莫要给身份不明之人以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