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巨蟒吐着信子飞快地窜出院子。守在牢车旁的铁骑军及时撤开一步,巨蟒甩着尾巴劈开牢车,吞下了疯的李秀娘,一人一蟒结合在一起,成了菀娘塔壁画中那些人面蛇身的怪物,挥舞着断裂的木栏杆,横扫而过,有两个铁骑躲闪不及被蛇尾拍在地上,顿时昏死过去。
钱梓霏却诧异地看着云漠,“这么会这样?应该是你,是你才对的!”
众人看着爬进来的李秀娘都捏了把冷汗,要真是王爷变成这样,他们肯定束手无策,你说打还是不打呢?
慕容泠风冷笑一声,“连是谁的头都没弄清楚,还敢跑出来丢人现眼。”
钱梓霏怒视她,“是你,是你搞的鬼!”
“拜托,大小姐,你怎么不说自己学艺不精,是个半吊子呢?弄个咒术还这么麻烦!”慕容泠风掏出一个扁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根长,“正好还剩下最后一根,来来来,让小爷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咒术!”
慕容泠风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头抛上半空,掌心朝上五指微张,一团蓝绿色的火焰在她手心燃起,头落下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便被烧成了灰,同时人面蛇身的李秀娘也灰飞烟灭了。
钱梓霏惊恐地看着她,“你到底的是什么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有什么可惊讶的!”小公子拍拍手上的灰,“还有什么招数就都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小爷没工夫跟你浪费。”
“你就算准了我无计可施吗?”钱梓霏笑得惨烈,谛听他们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她有种要鱼死网破的决绝,“神医如此精通咒术,应该不会没听说过魂咒吧?”
钱梓霏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藤蔓般的黑色纹路,“神医不如猜猜我用魂咒诅咒了谁。是钱家、徐州府,还是圣王爷,或者南楚国呢?”
慕容泠风盯着她的胳膊眯起双眼,黑藤还在向上蔓延,她知道,魂咒马上就要成型了,看来钱梓霏是真的不想活了。魂咒一旦成型,再想破解就难了。她看了眼钱梓霏惋惜地摇摇头,“你诅咒谁都无所谓,小爷只想知道,若是没了筹码,你要拿什么去跟魔鬼做交易?它们可不会白白为你做事。”
“筹码就是我的灵魂,你还能把我的灵魂抢了去?”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她双手交握放在唇边,忍痛下了决心,“我是不能抢过来,但我可以毁了它。”小公子慢慢闭上眼睛,默念着咒语,钱梓霏的身体开始抽搐,撕裂般的疼痛从她的灵魂深处传来,她倒在地上身体扭曲着却叫不出声来。
慕容泠风身子一软也倒了下去,还好云漠在身后及时接住了她。小公子脸色苍白,冷得浑身抖,云漠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块冰似的。“你怎么了?”
慕容泠风无力地摇摇头,“我只是灵力消耗的有点多,没事的。”她扭头看了眼钱梓霏,“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快问吧,她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会魂飞魄散了。”
楚晋和谛听对视一眼,都摇摇头,她这个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钱梓曦走到她身边,终究不忍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大姐,你娘等的念的恨的怨的那个男人不是爹,你也不是钱家的孩子。”
钱梓霏瞪大了眼睛看向她,钱梓曦拉住她的手,“我爹年幼时十分穷苦,几度乞讨为生,是你娘救了我爹,给他一个息身之所,他一直感激在心,想要报答这份恩情。但他找到你们的时候,你娘已经奄奄一息了,她临终前将你托付给爹,爹把你带回来认作自己的女儿,却因为当初答应你娘的,没把真相告诉你,甚至连我们也不知道,我也是后来从爹的手记中偷看到的。”
钱梓曦将一个小本子放在钱梓霏的手里,“爹其实很疼你,可你毕竟不是他亲生的孩子,更何况你来的时候已经十几岁是个大姑娘了,男女有别,他确实不太敢亲近你。只能为你选一门好亲事,备足了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你知道吗?你的花轿是爹亲手做的,漆上的红漆,他觉得他能为你,为你娘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钱梓曦眼里含着泪水,声音也开始沙哑,“那老头在外面精明着呢,可一沾家里的事情他就处理不好,天天板着一张脸,只会在背地里做这做那,但他真的很疼我们,很爱我们。你能不能不要再恨他了?”
钱梓霏攥着小本子,无声地流着泪,她用最后的力气握住妹妹的手。本以为大仇得报,却没想到一切都弄错了,却原来她才是那个恩将仇报的小人。钱梓霏在悔恨与自责中闭上了双眼。
钱梓霏一死,加在八姨太、胡允还有小丫鬟身上的咒术都消散了,几人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唯独赵远之惨叫着七窍流血,最终化成了一摊尸水。
八姨太知道自己做过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自责得想要投井自尽,被钱梓曦和钱梓露哭着拦下,钱家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伤痛了,她们不能忍受再失去一个亲人了。
母女三人抱头痛哭,院子里充满了悲痛与凄凉。
慕容泠风被云漠抱在怀里断断续续地交代着,“解药在屋里,红色木桶里的是泉西村的,黑色木桶里的是菀娘塔的,千万不要弄混了。药效如何我不知道,你最好先找个人试一试,早晚各一碗……”
云漠橫她一眼,“知道了,你快闭嘴吧!好好睡一觉,不要操心这些了。”
小公子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