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他提心吊胆夜夜恶梦。
雷牧歌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一味叮嘱:“等会回席后好好待在座位上,别再到处乱跑了,切记!”
“好,我知道了。”
两人边走边说话,待回到宴席,但见主席上座无虚席,萧冥端然就坐,目不斜视,高台上已经在细乐奏响,水袖飘舞,有角色登台亮相,开始唱戏。
戏曲在这个朝代并不常见,只高官贵人府中才能请到好的戏班子,这一回当朝皇太后寿宴,请的却是大夏最好的戏班艺伶,背景华美,戏服瑰丽不说,唱腔舞艺也是十分了得,不时赢得台下阵阵喝彩声。
雷牧歌依旧站到高台背后,警惕注视台下动静,秦惊羽则是坐回韩易身边,端起茶水灌下一大口,自嘲笑笑:“今日是吃了什么,居然闹肚子。”
旁人专心观戏,并不在意,旁边韩易瞥她一眼,低声道:“怎么,没有印记?”
秦惊羽眼睛盯着戏台,扁嘴道:“也不是,偏生被个疤痕挡住,不能确认。”
“疤痕?”韩易轻叹,“真巧啊 ……”
“是很巧。”秦惊羽随之感叹一声,世界上的事若是太过凑巧,就有人为的因素在发挥作用了。
眼睛盯着戏台,心思却并没专注在那上面,忽然感觉到侧畔似乎有道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丝毫不移。
谁在看她?
忍不住侧头看向邻座,这一转头动作极快,那目光倏然一惊,来不及躲闪,被她逮了个正着。
轩辕清薇眸光晶亮,两颊晕红,比身上榴红襦裙还要艳丽三分,含情脉脉望了过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秦惊羽挑了挑眉,朝她勾唇一笑,眉宇间风情四溢,惑人心醉。
轩辕清薇到底天真,被她目光神态一番撩拨,羞得面红耳赤,终于抵挡不住,垂了眼睑,败下阵去。
坐她对面的穆云风似是有所感觉,抬眼一望,狠狠瞪过来,秦惊羽吓得一吐舌头,赶紧转回目光,专注看戏。
此时戏正演到精彩处,唱的是一出类似兰陵王的故事,讲一名古代帝王名唤御天,文才武略,骁勇善战,容貌却秀美如女子,因恐不足以威慑敌军乃刻木作假面,常着之以临阵。对战时破敌军主力于城下,勇冠三军,国人歌功颂德,作一阵曲舞蹈,以模拟其指挥麾击冲击威况。
高台上,宫灯悬挂,光彩照人,戏者带着狰狞可怖的木质面具,身着光彩耀目的锋紫戏服,挥动金刀,执鞭而舞。
观戏听曲,向来都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秦惊羽虽不懂音律曲目,见那戏者动作轻盈,身姿矫健,也不禁随众人鼓掌叫好。
喝彩声中,台上之人舞得更加激烈,随着交织四起的鼓声乐音,上盘悬着振翅欲翔的飞凤蛟龙,祥云飞旋,轻烟流动,那扮演御天的戏者踏上木架,忽然一个纵身,衣带飘飞,半空中连翻七八个筋斗,煞是好看,众人一齐喝彩,主席上太后连连鼓掌称奇,老脸笑成一朵花。
秦惊羽越看越是新奇,堪堪笑道:“哎,这个角色真好,尽在天上飞来飞去,都不用牵根钢丝挂段绳子什么的,还使那么重的刀!”
秦湛霆听得嗤之以鼻,秦兴澜近日与她共同接待客人,多了几分熟捻,却是解释道:“那刀是道具,纸糊的假物而已,轻得很,两根手指就能夹起来”
秦惊羽哦了一声,疑惑低喃:“但我听那成色声音不像道具……”与此同时,瞥见大将军雷陆面朝高台,脸色陡然凝重,两道与雷牧歌极为相似的剑眉拢了起来,心头一动,暗叫不好。
自己是见识过雷牧歌和银翼的轻身功夫的,放眼大夏,这两人绝对算得上是顶级高手,而高台上那人借助木架,腾空而起,能一口气翻出七八个筋斗,亦是十分了得。
而那金刀璀璨,闪闪发光,舞刀之声,呼呼生风,怎可能是纸糊之物? 待再要倾耳细听,仔细辨认,那戏者却将金刀一收,从袖中变出一只方正精美的木匣,奉到台前,台前台后齐声高呼:“皇太后吉祥如意,寿比南山!”
有太监上前接了,一路走向主席,献于太后面前。
太后笑意盈盈,示意身边的大长秋接了过来,当众打开。
邻近凉棚之人都大是好奇,伸颈探看,坐在太后右侧的天子秦毅也凑近过来,四国嘉宾也是盯紧了木匣,准备一饱眼福。
匣盖缓缓打开,一尊罕见的碧玉观音呈现眼前,面容肃穆祥和,玉色晶莹剔透,以整块玉石雕刻,一气呵成,未有半点瑕疵。
太后看着欢喜,不由伸手去抚,秦惊羽眯眼望去,正暗自警惕,忽见那观音头顶黑光一闪,不由脱口叫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秦毅抓起面前桌上的银筷,闪电般戳去,将那道黑光紧紧夹住,竟是一条鲜活乱跳的黑色小蛇,更为奇特的是,小蛇从上半截分叉,生有两颗蛇头,一左一右朝秦毅进攻!
太后面色煞白,被大长秋扶住,几欲晕厥。
“护驾一一”
一声高喝,各处涌出无数羽林郎的身影,四周之人无不因变站起,愕然而立。
雷牧歌已经跃上高台,刀光挥开帷幔幕布,直逼那扮演御天王的戏者,而大将军雷陆则是扑向主席,无奈人多影乱,惊呼骇叫,毕竟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