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樾其实心里知道她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他本来可以不听,可以一走了之的。可也不知怎么的,即便知道她说这些是故意的,但赵佑樾还是往心里去了。
并且本能的,也想知道一些有关她的近况来。
所以,虽然赵佑樾未开口问什么,并且好像也是一副被她拦住才走不得脱不了身的样子,不过,此刻耳朵却是竖起来了的,且精神也异常高度集中,只等着她继续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但柳香却偏不肯如他的愿,他想听,她还不想说了。于是就撂下这么一句没有下文的话后,转身走了。
徒留赵佑樾一个人留在原地,孤零零站了有一会儿功夫。还是跟在身边的人提醒了他一句,他这才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府里去。
而那边的柳香,觉得有些替她秀慧姐姐扳回一局后,心中一时痛快。不过,倒也没有多痛快,因为她还是看得明白的,只要秀慧姐姐一日不把心从这位赵侯爷身上挪开,那不论她怎么做,其实都是没什么用处的。
坐在马车上,春铃望着自家主子,见她脸色一会儿喜一会儿愁的,她一颗心不由也跟着沉沉浮浮的。
想了想,春铃还是提醒自家主子说:“夫人,您日后毕竟是要长久在侯府住下去的。像方才这样公然和赵侯爷作对,好吗?奴婢知道您是替卢娘字不值,可侯爷和卢娘子毕竟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了,您再怎么替她不值,也是回不去了的。”
“您若一直因替卢娘子不值而一再得罪赵侯爷的话,奴婢怕您日后在府上的日子不好过。毕竟,如今赵侯爷和卢娘子才刚刚和离,他心中多少还念着点旧日的夫妻之情,所以才没对您如何的。可日后等新侯夫人进了门,侯爷得了心中白月光后,他还能再念着昔日与卢娘子的情分吗?”
“怕到时候,都无需新侯夫人吹枕边风,侯爷主动就会对付主子您了。”春铃咬唇,心中知道身为奴婢是不该干预主子的事儿的,只是她实在只想自己主子可以过安生日子,不想她为了别人而和二爷再吵吵闹闹。
毕竟,再怎么样,赵侯爷是二爷一母同出的亲兄长没错吧?即使兄长再有不对的地方,二爷和侯爷手足情深,他们肯定会长久和睦相处下去的。若是自家小姐一再为卢娘子而不待见赵侯爷,二爷夹在中间,必然也难自处。
时间久了,她怕二爷会因此而厌烦小姐。
毕竟有先侯爷和赵侯爷的前车之鉴在这儿,就算现在二爷对小姐再如何深情、倚重,谁又能知道日后会怎样呢?从前她还觉得赵侯爷人很好呢,是难得一见的好夫婿、好父亲,可如今又如何了?
谁又知道这种随随便便就能做出背叛、和离之事来的,是不是他们赵家父子的特色呢?
卢娘子有娘家父兄倚仗,便是和离了,日子也不会差。但小姐不一样,虽说有大长公主的恩宠在,但大长公主毕竟上了年纪,护不了她一辈子。日后若是二爷真也走了侯爷如今的老路,那小姐可真的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如今整个柳家都是仰仗着赵侯府而生存的,若赵侯府不再给柳家脸面,家里的老太太老爷太太还有三少爷,日子想必都不会好过。
柳香知道春铃在担忧什么,所以,她并不因此而怪她。
不过,柳香还是说:“我和秀慧姐姐姐妹一场,从前她还是赵侯妇时,我们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她没少对我好。如今我多少还有些体面在,若是这种时候都不能为她鸣几句不平,岂不是寒了她的心?也寒了正义之心。”
“这件事情明摆着的我们谁都知道谁对谁错,我故意不给赵侯爷好受,又怎么了?我看他今儿还挨了打呢,想必是卢家大爷出的手。他自知心里有亏,挨了打都得忍着,又何会在意我刺他的这几句话。”
春铃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家主子考虑,若撇开这些的话,她自然也知道卢娘子是个极好的人。所以见主子这样说,春铃也道:“奴婢也真的替卢娘子不值的,她那么好,赵侯爷怎么狠得下心的。不过,那位张家公子奴婢瞧着也很是不错,若真成了,这也是一段很好的姻缘。”
倒是真有这样一个伯爵府出身的张姓公子,不是柳香为了气赵佑樾而胡诌的。正因为真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所以,赵佑樾方才是真信了的。
京中八公十六侯二十四伯爵府,各个府第都姓甚名谁,家中各有几口人,如今近况都如何,赵佑樾都一一摸探得十分清楚。柳香方才说是张姓的伯爵府公子,又提了年纪和功名,凭赵佑樾这几乎过目不忘的本领,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都难。
平恩伯爵府张家……虽说这些年来张伯府在诸伯爵府中不算出挑,但这位张家五公子却是难能一见的人才。三年前的那场秋闱考上,他身为吏部官员,有看过这位张五公子所作的文章,当时他就说过,若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张五爷来年会试、殿试,必能夺得前三的名次。
但来年他却在统考人的名单中没有看到这位张五爷,后来经过一番打探才知道,原是他春闱时染了病,没能参考,当时他还惋惜过。
如今一晃,竟也三年过去了。今年秋时又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之季,待得明年春时,这位张五爷必然是要下场的。
他倒的确,是个不错的人。若是慧娘这辈子能跟了他……不行。
柳香如今已是卢府的常客了,经常隔几日便会登一次卢家的门。有时候是和自己婆祖母赵老太君一起去,而有时候则是自己一个人登门。卢家人对柳香已经很熟了,都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