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视线颤巍巍地挪向淮岚,又被吓得猛的收回,说:“好好,我一定去,夜深了,您就回去吧,赶紧的回去吧。”握剑的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晚的事程万里瞒着他老母没敢和她说,要让她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免不了一顿唠叨。要说这程万里,其实本性倒不坏,只是不正经。他是独子,八岁上就没了父亲,由母亲一手带大,母亲只是个妇道人家,会操心他的衣食住行,却不管他的学业品性,长成了一副风流模样,到处勾搭女人,书也不念,书坊中生意也全交给了父亲手下的那些老人,虽是少当家的,却一点事务也不管,好在坊中的那些老人都是在书坊中干了一辈子的,对勤丰堂忠心耿耿,勤丰堂倒也没败落下去,也是奉程万里为主的。
所以若原这次是找对人了。
请程万里喝了几次酒后,他便张口闭口都是若原妹妹了。看过若原的画稿后,他拍着胸膛说没问题,出版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可是喝了两杯酒后,他才又吞吞吐吐地说,恐怕还得让书坊中的人审过了才行。
若原皱眉,她以为程万里既然是少东家,书坊中的人肯定事事听他命令,没想到他只能帮她打通一个路子而已。不过没关系,若原对自己的画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要那帮老家伙觉得好,那就能过,照我说,我若原妹妹的画肯定没得说的!”程万里喝得有些高,拍着桌子这样说。
第二天,柳宅门就被砰砰砰敲个不停,淮岚嫌吵,又沉下了脸。不一会,程万里跟在丑奴身后走进来了。
刚进来就看到淮岚含着烦躁的冰冷目光,程万里身上就反射性地一痛,在看到若原时,忙扑了上去:“若原妹妹!那帮老家伙把你的画稿给退了!”
“什么?”若原扶着门框的手一滞:“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古代人很开放的,看三言二拍,奸尸、NP、男男、女女、乱伦……什么都有啊……
最常见的就是一男一女忽然看对眼了,一番眉来眼去之后各自回家,然后派丫鬟啊、奶娘啊、爱管闲事的老婆子啊之类的人物互换消息后,才子佳人半夜相会红鸾帐中。再然后就是另一番曲折的故事了……
16
16、生病了 。。。
“他们说你画中女子少了分香艳,不够,不够勾人……”程万里也是很愧疚,本来信誓旦旦的,却没将事办成,他偷眼觑着若原,发现她已经疾步走回了房间。他拨开一片芭蕉叶,探头从窗外看进去。
若原一张张急速地翻着画稿,翻到最后一张,她将纸向一边一推。那些人说的没错,因为前段时间都是画的比较正经、可以挂到厅堂迎客的画,以至于她在下手画春宫画时找不到感觉,笔下的女子是柔是美,却唯独少了分让看画人血脉喷张的性感魅惑,即使姿势大胆,却也只是有形无神而已。
“我要将画稿改一改,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万里连连点头,“他们要不肯看,我就扣了他们工钱!”
次日,集市上,若原和丑奴坐上了一辆前往羊海的马车,羊海那里,有始国最著名的青楼——雅爱楼。
若论何样女子最勾人,自然是青楼中的风尘女,春意阁三女虽然亦是妓女,身上的文雅气质却远多于风尘气息。既然她的画中女子不够妖媚,若原想,那就到青楼里找感觉好了!
携上万事通丑奴,留下淮岚看家,若原带上衣服钱财,奔赴雅爱楼。
羊海在君地南边,要行两日,所以晚间便在驿站住宿了一夜。车夫是个热心人,对这段路很是熟悉,很快便帮若原两人打理好了一切。
晚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凉意从斑驳的墙壁和单薄的床铺上透出来,若原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冻得睡不着。沉寂的夜中,从隔壁房间里传来的人语声渐渐平息,忽然,一道苍凉的箫声穿透了夜空。
音调悲凉,曲折婉转,似乎有一双手悄悄地握住了若原心中最柔软的部分,酸涩的情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潮湿的夜晚默默发酵。这箫声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地响在若原的耳边,沉寂许久的往事,那些遗留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重新鲜明起来,并且在这含着幽远哀愁的箫声中,带着永恒的不可捉摸的悲伤。
灰暗的天空,高耸入云的大楼,拥挤的人群,高跟鞋,汽车,面无表情的路人。
这些不断交杂晃动的片段都变成了颜色苍白的记忆。
从前,真的存在过吗?
她,究竟为了什么躺在这里?
然而,当次日明亮不带温度的阳光照进屋中时,晚间那些酸涩茫然的情绪一扫而空。若原起身,整了整一晚没脱的衣服,往门口走了一步,忽然停下捂住嘴,“阿嚏!”
她着凉了。
不过若原并没有在意,以前就是这样,也不吃药,感冒着感冒着就自己好了。坐上马车启程时,草叶上挂着的露珠还没有蒸发,经过一晚雨水的滋润,草木的颜色变得更加鲜艳明亮,在驿站长着青苔的白色墙壁上,有一枝开满了黄色不知名小花的树枝伸了出来,正垂在一首诗的上面,那墨迹已经黯淡,不知是什么人留下来的了,坐在渐行渐远的马车上,若原只勉强认出了一句:……芭蕉雨声秋梦里。
她拢了拢衣襟,似乎秋天是真的要来了啊。
坐得屁股发疼的时候,马车终于在羊海停了下来,这时天已经黑了,付了车夫钱,两人找了间客栈。
正是用晚饭的时候,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他们就到楼下大堂中点了饭菜。不知是厨子手艺不好,还是一路劳累没了胃口,面对几盘小菜,若原却没吃几口。
丑奴看在眼中,劝道:“主子,这一路都没好好吃过饭,您就多吃点吧。”
若原靠着椅背,恹恹地说:“不想吃。”
丑奴无法,又怕她饿着,托跑堂的帮忙买了包点心,若原不想拒绝丑奴好心,勉强就着水吃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