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眼睛擦得贼亮贼亮,有一点好事都恨不得要挤破脑壳,这么一个能舒服赚钱的行当自然是火爆的很了,几天之间,桥头上那几家小卖部全变成了牌场,碰到农闲时间,那里可是挤都挤不进去。
洪湖人好赌,那是上过焦点访谈的。前两年从市区到乡镇再到农村,到处都是拉的红艳艳的条幅,要打一场艰苦卓绝的禁赌战,严防死守不让赌博的风气冒出头来。但是忙碌了一年的农村人不干了,老子辛辛苦苦做一年事,想耍点钱乐呵乐呵一下就那么难吗?你说不让聚众赌博,那我们搞些高尚娱乐打打麻将就不行吗?再说了,楚天都市报上面都很明确地说了,容许杀家麻雀,我们这些打牌的都是一个房头的,怎么算也是一家人,凭什么武汉人打得,我就打不得?很有点和尚睡得我就睡不得似的忿忿。
于是乎,摸麻之风愈演愈烈,到了现在,人人说话张口闭口就是打牌,扎堆儿聊天就是暗杠放铳,出门做客打牌,家里来客了打牌,就连那些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放假了也是坐在一起打牌。整个风气如此,作为高尚娱乐的牌场也就在一夜之间取代了往日的村大队部,成了农村人新的活动场所。在农村人看来,这牌场的确是个没事了就可以去休闲娱乐的好去处。而现在杨伟和他老爸要去打探消息的地方就是这么一个所在。
“伟伟!……你这家伙过来了?!几时回来的?好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过你了……”刚走到桥头上,就有人大声和杨伟打招呼。
“哦,刚回来两天。”杨伟扭头一看笑了,原来喊他的是从小玩到大的一个“铁”,“习娃子,你几时回来的?”
两发小就走到一边聊了起来,习娃子大名杨习,也是广大服装行业里的一员,现在这么早回来是因为家里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娃,打算年前结婚的。听得杨伟说想到家里做些什么,杨习问道:“你是要喂鱼呢还是搞别的啥?”
杨伟抓抓头,干笑了一下,说道:“说实话,我自己还真搞不清楚想搞个什么东西。反正喂鱼也好,种田也行,有什么好门路我就搞什么了。”
习娃子猛的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嗯……对!你知道共大那个位置不?”
杨习所说的共大是指的原**劳动大学洪湖分校校址,就在他们村前面,却一直因为各种历史遗留原因自从八零年改制后便一直荒废至今,成了个三不管地区。对于这个地方,杨伟可是相当的熟悉。
以前他三姑姑家因为躲计划生育,就在共大呆了上十年。加上大表弟也就比杨伟小上两个月,自然杨伟小时候也是一放假了就成天地往那跑过去玩。特别是一到夏季,酸得让人尿流的青桔子,比小拇指头还要小上半个的黑黑的野葡萄,其他的什么野韭菜,马齿苋之类的那些个野菜就不说了,最让孩子们欢喜的还是等到大风暴雨过后,高高的水杉上边的鹳鸟窝被风雨给整个端了下来,满树林子地上跑的都是刚长齐毛羽的雀子,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捡到不少没破的鸟蛋,掐把野韭菜,做个韭菜蛋粑,那味道……想起来都留口水。
想到这里,杨伟就不经意地抬头朝共大那方向看了一眼,落眼光突突的一片,忍不住就疑惑了,说不得就问了一声:“共大我肯定熟悉啊……诶,那边的树怎么都没有了?”
习娃子嘿嘿一笑,说道:“我家老头子现在也为这个狗屁倒灶的事闹心着呢。正好你问到这些事上来了,这下好了,你们两厢都是瞌睡碰到枕头了……”
原来,共大自从改制以来,原学校老师早就被打散分到市里各个学校去了,自然没有人来管这边的事,而村里如果接手的话,又必须得到原学校的书面认可,可是以前的共大校长没两年就得癌症死了,其他的领导也是退休的退休,生病的生病,谁还惹这闲事?反正就是些扯皮啦叽狗屁倒灶的事。到了现在,十大几年了,共大的树也都成了材。于是乎,又开始围绕这个所有权的问题扯了起来。到后来,镇上实在是不胜骚扰,说不得正好给市里打了个申请,将那些个树都给伐了,钱全部用于修筑从他们村到镇上的那条路。而砍掉了树的那块地,自然就归村里所有了,同时出于种种原因,上面要求这块地不能分散开来,只能整体承包出去,以保证原学校土地的完整性。
于是就这样,杨习他那个做村主任的老头就郁闷了。整体承包出去?说的轻巧!那可是三四百多亩地呢!谁吃的下?现在人都是卯足了劲地往外跑,自己家的田都没人种,谁吃饱了撑着接手这么大一块地方?可是如果还是就那么任它荒着的话,镇上看着呢,能给你好果子吃?说不得村里就这事上了好几个会,都没商量个结果出来。没办法,白送人家都未必肯要,更何况是承包?
听到习娃子这么一说,杨伟也是有些心动,要是价格合适的话,承包下来也不错嘛!当下就催着杨习现在回家问一下他爸,看具体是个什么回事。
“你急个啥?!还怕那地给飞了不成?”习娃子一把拍开杨伟那只推着他的手,笑道,“不管怎么说,好容易捉到你了,先陪老子打天牌再说!打完了我一回去就跟老头子说去……”
杨宝山听得半天,也在旁边点头:“伟伟……你们两个也是好几年没看到了,就跟习娃子玩一天,晚上我去街上买点菜,顺便也把你宝平叔请过来吃饭。到时候你再问他也不迟。”
“就是就是!宝山伯说地没得错……”习娃子笑道。
第四章革命就是请客吃饭
“我跟你说伟伟,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弄包精白沙,小心等一下好事我都给你搅黄了。”一打完牌下场,杨习就把杨伟给赖上了,“老子拼起老命拉你上桌,就是来被你拿起刀子来杀的?”
“滚!你个***怎么不去死?!”杨伟一把推开死乞白赖的习娃子,笑骂道:“你自己手艺不行还赖起老子来了?一个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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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反正你把我的钱赢了,没点表示就想拜拜屁股走人?蚂蚁子坐沙发,弹(谈)都不弹(谈)!”
“老子下面就有一根大的,雪茄。你要不要?”
“毛!你下面的玩意儿留着自己没事的时候抽去吧!”杨习抬脚作势虚踢,咬牙切齿,“老子要的是精白沙。”
“盒白沙!”杨伟一下子跳得老远,讨价还价。
“成交!”习娃子一口咬定,“老板,盒白沙一包!快快快!速度速度速度……”
也难怪习娃子要找他敲烟,今天这牌打得特邪行。一上桌没几把杨伟就开始自摸,一直自己玩自己地弄到下场,把个其他三家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五块钱的硬铳,一场牌进账将近一千二,每家四百。那家伙整的,把整个牌场里的闲人都给看得一愣一愣的,只道是高进驾临。
“这下就算你小子再想打牌怕是都找不到人敢跟你坐一桌了。”杨习把刚到手的白沙拆开,递了杨伟一根。
“那样最好。”杨伟点燃烟,狠吸了一口,从口鼻里喷出淡蓝色的烟雾,“你以为我就想这么欺负人啊?”
看着被烟雾笼罩了头部的杨伟,习娃子不由得八卦之心大起,“你该不会是从澳门回来的吧?等一下教我两招,让我也回回本。~~~~”
“好啊!等你那天把这付麻将能看一眼之后从背面全认出来,我就好好教你几招。”杨伟笑着,一脸得意地说道。
“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
一路扯皮啦叽地走回家,杨宝山早就把菜买了回来,现在正陪着习娃子那个做村主任的老爸东扯西拉地说些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