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成安帝上下打量他,“是身上的伤都还没好透,武功未能全部恢复吗?”
狼奴摇了摇头:“我很好,还是很厉害,没有人能打得过我。我只是不确定到时候会不会杀江霖。”
成安帝略一点头:“朕理解,你是好孩子,心善心软。那这样,钱锦,去把朕那把黑漆云纹的虎皮长弓拿来。”
钱锦应声退下,不一时亲捧着弓箭奉到了成安帝面前。
成安帝拿起这弓试着拉了拉弦,倒勉强还能拉得动,就是十分吃力,拉到最后面部表情都有点狰狞了。
成安帝喘着气松了弦,递给狼奴:“等到了那天,你就拿着这把弓站在朕身后暗处,一旦江霖父子有何异动,你就动手。要是实在下不了手……朕也不会为难你,但要是朕的命都受到威胁了,你该怎么选择,你心里可明白?”
狼奴明白,他是皇帝,殿下和他说过了,皇帝只希望所有人都向着他那边。皇帝的命,比谁都重要。
狼奴虽然不认同,但事实如此。
“我明白了。谢谢陛下。”
一切商议妥当,成安帝先借着让楚言枝给他倒茶的由头把她支开,然后才单独和狼奴、钱锦、太子楚珩等人密谈。
从皇宫出去后,楚言枝坐在车辇里开解着狼奴:“你放心,我对父皇有那么一点点了解,他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命就压在你一个人身上。这世上能保护他,甚至是抢着为他而死的人太多了。到时候你就算不开弓,他也不会出事。”
狼奴挨着她坐着,就着她的手吃了刚剥好的荔枝,又拿帕子给她擦着手道:“我会开弓的。我刚刚又想了一想,江霖才不是我的父亲,我本来就没有父亲。可陛下是你的父亲,你虽然从小总说自己不喜欢他,但至少不是恨,他这些年对你挺好的。我不能让你没有父亲。而且,而且江霖要是谋反的话,就会害死很多很多人,包括你,包括师父,我怎么可以让他得逞。我不在乎他,我的弓会拉得很满很满的。”
六月二十七日的清晨,江霖父子带着几千丛兵进京了。
一路从城门走到承天门,不同于以往会有百姓夹道相迎,此刻皇城内外竟家家闭户,满街寂静。
江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江炽从副将手中拿了江霖的述职报告和呈报辛鞘谋反一事的案卷,提步便要走进承天门。
江霖看他一步步朝内走,内心几度挣扎,忽然沉声道:“慢着。”
江炽脚步微顿,能感觉到周围杀气毕露。
江霖缓步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并未去拿,而是将目光投向皇城上方。
今日阳光热烈,晒得人无法直视太阳,只能皱着眉。
“我跟你一起去。”
江炽抬眸看他,步子未动。
江霖侧头问:“你那软骨散还有吗?”
“父亲问这个做什么?”
“我昨晚没睡好,今日之后,恐怕也再睡不好觉了。问你借点。”
江炽还是没动。
江霖直接抬手撸起了他的袖子,有成包的,也有成瓶的。江霖把那一只纸包和那一小瓶都拿了,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他语气似有几分轻松:“走吧。”
江炽在后面慢慢跟上了他的步子。
一路无话,以石元思为首的几个太监过来相迎,接引着他们步步往乾清宫的方向走。
石元思还露着谄媚的笑同他们攀谈着。
江霖并没有什么兴趣同他闲谈,江炽也不回应他的话。石元思在背后冷了脸。
进入乾清宫后,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在凝滞着,仿佛能闻到那柄柄长枪刀剑上的冷硬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