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飞又瘦了许多,发黑的眼眶中带着种说不出的疲倦之意,杜静言怜惜地轻抚着他那张憔悴的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太阳很暖和,空气中洋溢着一种淡淡的青草香甜。
萧郁飞今天本来有课,可是在杜静言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到了浦东的世纪公园。在这片干燥温暖的气息下,萧郁飞终于躺在草坪上沉沉地睡着了,这或许是他离开精神病院之后唯一一次睡得如此深熟与安详。
杜静言轻轻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抬头望着蔚蓝无云的天空,心中被无数不可名状的思绪填得满满的。
自从那天萧郁飞将一切都告诉她之后,她的心中便始终充满了矛盾,这一切实再太离奇,简直就像小说电影中的故事。但现在突然间真实地出现在了生活中,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接受,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萧郁飞走出这场噩梦。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于他所产生的那份感情,究竟是同情还是爱情,但是就从那一刻开始,她已不由自主的进入了萧郁飞的生活,也进入了这场诡异莫名的事情之中。
萧郁飞的呼吸均匀而平和,如同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终于在母亲的怀抱中得以安睡。杜静言再次幽幽地叹息,草地的另一边四五个稚龄的孩子正在嬉戏追逐,世界仿佛还是那么纯洁与美好。如果传说中的鬼神真的存在,那么头顶上那些漫天的神佛他们都在干什么,谁来拯救眼前这个无助无辜的男人?
杜静言也躺了下来,阳光有一些刺眼,她慢慢合上眼睛。青草柔软而茂密,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时间仿佛已在一瞬间静止了,如果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那该有多好!
杜静言的精神也和她的身体一起,在这片温暖的阳光下渐渐放松,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很快也进入了梦乡之中。
梦中她和萧郁飞一同到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淡粉色的桃花花瓣被风吹起,好像雪花似得漫天飞舞。她握着萧郁飞的手,从花雨中缓缓穿过,他的手已不再颤抖,坚定而温柔。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让他们恐惧,也再没有任何事能将他们分开,他们就这样不停的走下去,花瓣仍在飞舞,他们的爱情也像这花瓣一样鲜艳生活。
也不知过了多久,桃林的远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她想要看清那人的样子,然而却依然是一片模糊。但萧郁飞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他的双眼直愣愣地注视着那人的脸,脸色中充满了惊惧,脸部的肌肉开始抽搐扭曲!
一瞬间桃花已开始凋谢,树木已开始干枯,脚下的青草地变成了僵硬的泥土和嶙峋的怪石!
可是她依然看不清那人的脸,即使现在他已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她想要转身逃跑,可是双腿却使不上一丝的气力。那人慢慢伸出手,扼住了萧郁飞的脖子,手指是深灰色的,就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萧郁飞仍然一动不动的僵立在那里,可是呼吸却已越来越困难,苍白的脸已涨成了血红色,喉咙里不停发出“咯咯”的声音。
萧郁飞的脸慢慢转过来,望着杜静言的双眸,眼中已只剩下无尽的绝望。杜静言想要抱住他,有想去拉开他喉咙上的那双手,可是她却依然丝毫都动弹不了。眼泪已从眼眶中流下来,流到了嘴里面,一种腥涩的滋味充满了口腔,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了知觉,奋力地尖叫起来!
她不停地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但她只是不停的叫,直到从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之后,她最先看到的是另一张脸。那张脸背向阳光,几乎已凑到了自己的面前,由于蓦然惊醒之后双眼还未能完全适应光线,一时间眼前只看见一片灰蒙蒙的阴影。而那张脸更是模模糊糊的,杜静言直觉的第一反应,竟是梦中那张看不清的脸已追到了现实中,不由吓得向后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萧郁飞的声音:“别怕,是我。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看你一头的汗,正要给你擦汗呢。”
萧郁飞向后退开了一点,摆了摆手中的纸巾,微笑望着她。
杜静言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果然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萧郁飞边给她擦汗,边浅笑着柔声问:“做了什么噩梦,居然把你吓成这样?”
杜静言注视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嘴唇微微地颤抖着,过了许久才喃喃地说:“我梦见了你说的那个男人。”
萧郁飞的目光凝滞了一下,但立即又恢复了常态,仿佛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你梦见的他是什么样子?”
杜静言依然凝视着萧郁飞的双眼,她看得出他只是不愿让自己担心,才故作镇静:“这个我也不说不清楚,在我梦里他的脸始终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
萧郁飞低沉地“恩”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杜静言说:“那就好,你看不见他的样子就好——”
草坪的旁边就是一片碧蓝的湖水,阳光映在荡漾的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湖风吹着白杨树叶,发出“莎莎”的声音,相和着不远处孩童嬉戏的欢笑声,整个世界似乎都已弥漫了一种幸福温馨的气息。
杜静言将头埋在萧郁飞的臂弯里,沉默了半晌,才徐徐地说:“飞,你离开那个地方吧,也许离开那个地方一切便都会好起来的。让那些不可解释的事情永远留在学校和篮球馆,你别再待在那里了,搬出来住吧,让我们摆脱那段过去,去过新的生活。”
萧郁飞慢慢仰起头,眺望着湛蓝纯净的天空,还有自由翱翔飞鸟。或许她的话是对的,他真的已到了离开的时候,离开学校,离开充满恐怖的篮球馆,离开那段晦涩的记忆,去过崭新的生活。
“你说的对。”许久他才低下头,微笑注视着杜静言凝重的表情,语调略略上扬,声音中充满了生机与希望:“我今年是大四了,已经到了该实习的时候,我明天就去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