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都干什么了?”季博文坐在前厅的塑料凳子上,面色严肃。
季时风大大方方地说:“没干什么,就是闭眼睡觉。”
外边传来嘀嘀咕咕的闲话声:
“这俩小孩才几岁啊,加起来还没鞋码大,深更半夜的开房间……”
“现在小年轻太开放了,这还是两个男的,这人活得久了什么事儿都能看见。”
“那小孩脸皮也挺厚的,大晚上的摸到这胡同里找小季,他家里人不管啊,什么家教啊?”
“也别这么说,那小孩我认识,人机灵,嘴又甜,挺好一孩子。”
“好什么好啊,哎哟我要是老季,孙子搞这种事,我都活不下去了,脸没处搁啊!”
季时风掀起眼皮,冷冷朝门外那几个人瞥过去,那些人面面相觑,瞬间噤声了。
胡同里谁都知道季家这小子不是个好欺负的,年纪不大,性子倒是冷得很。从小打起架就一副不要命的架势,长大了倒是收敛了,读书成绩顶呱呱,见了人也都是礼礼貌貌的问好,但骨子里的狠劲儿就让人觉得害怕。
·
领头的一个老头儿姓吴,是季博文在棋牌社的棋友。老吴下棋下不过季博文,平时就喜欢给季博文找点儿不痛快,爱说点儿季家的闲话,这会儿阴阳怪气道:“你们怂什么啊,干坏事的又不是咱们,还不许人说两句了?要是怕说那你别干这事儿啊,这胡同里外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谁家出了点什么事儿,大伙不都知道啊!”
“吴爷爷,”季时风走到门边,笑了笑,“前月我家新买了一床绒毯,洗完了挂院里晒,您经过看见了,还说这绒毯好看,第二天那条绒毯就不见了,您知道哪儿去了吗?”
老吴怒道:“你小子莫要胡说八道,你家的绒毯,我怎么知道去哪儿了!”
“是吗?我看您儿媳妇隔天发朋友圈,床上铺的就是我家绒毯,花纹都一样。”季时风说。
老吴涨红着脸,眼珠子心虚的左右乱瞟:“就你家能买那花纹的绒毯是吧,哎老季,你这孙子张口就来,你管不管了?他和男人乱搞你管不了,他这么毁我名声你也管不了?”
“忘和您说,我家院里安监控了。”季时风淡淡道。
老吴嚷嚷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两只手窝进袖子里,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您说得对,胡同里外里就这么点大,干点儿坏事,能瞒得住谁啊。”季时风微微眯了眯双眼。
周围其他几个人拿古怪的眼神瞟老吴,这老吴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就喜欢干点儿顺手牵羊的勾当,大件不偷,小件又不值钱,大家都是街里街坊的,也没人和他计较。
老吴一张老脸窘得通红,把锅往儿媳妇身上甩:“我回家问问我儿媳妇,那女的就那德行,保不准是她——”
季时风“哧”一声笑了,游刃有余地说:“逗您的,开个玩笑,我家那破院子,没监控。”
老吴才反应过来被这小子给耍了,气得山羊胡都在打颤:“你话可不能胡说!”
“话是不能胡说,”季时风稍稍压下腰,“您说对吧?”
季时风身形高大,加上他站在台阶上,又高出一截,这个动作显得尤其有压迫感。
老吴本就做贼心虚,揣着手,咽了口唾沫,左顾右盼。
“行了,”季博文用拐棍杵了杵地,冷声道,“你给我滚过来。”
季时风回身,站到季博文面前。
“我问你,他大晚上来找你干什么?”季博文说。
季时风回答:“他家里遇着事儿了,心里难受。”
季博文又问:“人家也是父母的掌中宝,你欺负人家了吗?”
季时风坦坦荡荡地看着季博文:“没有。”
季博文点了点头,从塑料椅上站起身,迈着步子走到门边,拐棍重重敲了下地面:“都听见了?谁再胡说八道,传一些有的没的,都是几十年的街坊邻里,别怪我不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