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拜见长辈后,跟着丞相夫人一起坐到女眷们所在的席位。
这次晚宴,本是为陆老夫人接风洗尘的,可是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没有人有心情享受。不过,大家还是作出一副很欢喜高兴的模样,看着这位王爷严肃得像老子一样的脸,心里默默内流满面,埋怨起某位王爷:您今天到底是来这里干啥的啊?存心给人添堵的咩?
阿难和一干女眷坐在一起,与外头的席位隔着一道屏内,将男女坐席隔开来。
丞相夫人虽然是一品诰名夫人,但阿难是上了皇家宗祠的王妃,身份还是高些的。不过阿难尊重丞相夫人是嫡母,而且这里又是家宴,不讲究那个身份,所以没有坐在最上面的位置上,与陆菲容坐到了一块儿。
阿难的另一边是陆菲婷,然后依次是陆菲安、陆菲雅,两人年纪在十五岁左右,陆菲安是陆大伯的女儿,陆菲雅是陆二伯家的,皆是姨娘所出的庶女,因为长得好,又有才华,才被老太太带来的。
席间,众人安静地吃着饭,只有外头男人喝酒谈笑的声音传来,大都是陆二伯的声音。陆二伯是个商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特别能聊得上事儿,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一件平凡的事情能让他说得妙趣横生,引人入胜,连楚霸宁也听得入迷,忍不住多次询问他一些地方的事情,陆二伯都有很独到的见解。
老太太只在开席时坐了一下,然后以年纪大了、舟车劳碌为由,让丫环们扶着回去休息了。其间陆菲婷想扶老太太回去的,不过被老太太拒绝了。老太太拍着少女的手,让她放宽心,多与姐妹们多聚聚,不必拘在她身边。陆菲婷自是好一阵撒娇痴缠,好话连连,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终于去了先前对她生出的那丝不愉快。
陆菲容、陆菲安、陆菲雅也凑趣哄着老太太,连丞相夫人也说着软话,老太太终于露出高兴的笑脸,走的时候还去同楚霸宁请示一声,终于回去歇息着了。
其实在场的人大半都明白,老太太其实还不能接受陆少凌和陆少城因为阿难而被罚跪祠堂的事情,加上阿难的身份一下子转变太快了,老太太还不太能接受。
老太太不在,女眷这边一下子安静下来,夫人小姐们都安静而优雅地进餐。
阿难正吃着饭,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发现是旁边的陆菲婷的筷子不小心掉了,其中一根筷子正掉在她的裙子上。
陆菲婷涨红了脸,赶忙朝阿难道歉,一脸的羞愧难过。只是沾了下衣服,并不碍事,阿难笑了笑安慰她,很亲切善解人意,并未为难她。
很快有丫环换了一双干净的筷子上来,陆菲婷仍是红着脸,一脸羞涩,对阿难轻轻地说:“七妹,您性子真好,以前是姐姐胡涂不懂事做了些浑事情,姐姐在这里同你道歉了。你……你能原谅姐姐吗?”
阿难听了真是惊讶万分,陆菲婷这个老太太的眼珠子,陆家的掌上明珠,谁人不捧着疼着的娇小姐,素来眼高于顶的,竟然同她一个庶女道歉?
阿难看了眼屏风外的人影,心里恍然大悟,自己可是嫁了个位高权重的老公——虽然这个老公克妻绝子的命格太硬,没有人看好她这个王妃,但挡不住他手握重权啊。阿难觉得自己悟了,想到人都是心思复杂的动物,以前看不起的现在碍于现实讨好自己也说不定。
阿难是个厚道人,曾经生活在一个崇尚平等公正的国度,得势了也并不想真正的将人踩在脚下,视他们的尊严如敝履。阿难想,反正陆菲婷未来止不定会在宁城找个人家嫁了,以后她们也不会再见了,便不再介意。
陆菲婷见阿难原谅自己,笑得甜甜的,和阿难小声地说起话来。
等阿难应付完羞涩又友好的大伯家的嫡女时,终于偷偷地松了口气,低下头默默吃饭。
陆菲婷用一种十分友好善意的眼神看着阿难,还想说什么,见阿难认真吃饭的模样,也知道她不想再说了,便闭了嘴看了看四周,发现陆菲安和陆菲雅也在小声地谈论着什么。再移开目光,刚巧看到陆菲容正好转过脸来,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凤眼里的嘲弄一清二楚,让陆菲婷有种被看透的错觉,不由得心虚地低下头默默吃饭。
晚宴结束后,楚霸宁没有说什么让阿难留下小住的话,阿难也全当自己不曾说过,两人相携离开了丞相府。
陆丞相携着全家人到门口相送,一家子的人心中皆是庆幸轻松:终于将这尊大佛送走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佛祖!
这次家宴,想是楚霸宁发了次威,倒没有人敢灌他酒,是以并没有醉,阿难也不用担心面对一个醉鬼。阿难和陆丞相一家一一拜别,便和楚霸宁上了肃王府的车辇。
回到肃王府,阿难他们刚进府,便见到秦管家一脸肃穆的表情迎过来,用眼神示意一干丫环嬷嬷小厮离开后,方小声地说:“王爷、王妃,诗情姑娘没了。”
“……”
夫妻俩的表情如出一辙,带着某种茫然的表情看着管家,不知道这个名字十分有风尘味的“诗情”姑娘是谁。而阿难这个现代常识还占主要记忆的人明显还多了一个疑问,“没了”是啥意思?
秦管家心里暗叹,知道自家王爷果然对这种事从来不上心,干脆说得明白一点,“王爷、王妃,诗情姑娘是太后娘娘赐下的三名姑娘的其中一人。”
☆、第 26 章
“王爷、王妃,诗情姑娘是太后娘娘赐下的三名姑娘的其中一人,另外两名姑娘分别叫画意、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