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薏目光很快从落花上转移到高瞿身上,问:“怎么赌?”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有一个方案,可以帮你验证你心里的疑问!”
她昂起头,撇着嘴说:“你说说看啊,可不许出什么馊主意。”此时哭腔已经消解了不少。
“当然不会,先你要告诉他们,我其实是你男朋友……”
听完这一句,嘉薏立刻扬起手,试图打断,却被高瞿的大手握住了,他继续笑着说:“然后再告诉他们,我高瞿呢其实很穷,虽说在地产公司,可手里没有多少钱,还因为一个项目弄糟了,而且现在公司也对我不满,家里供我留学也欠了债,反正,我现在就是外表看起来多金,实际上一屁股债的人,最后我之所以会和你回来,却没有及时去看二老是因为你觉得我没钱,无法成为他们的女婿人选,因此不敢让我见家长,最后的最后,告诉他们,你很爱我,你想要嫁给我,问他们同意吗。”
“当然不会同意,再说就算正常的父母也不可能同意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吧!”嘉薏肯定地说道。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我反倒觉得有问题的不是你的父母,而是你了,不过一定要注意,要让他们感受到……”他朝嘉薏俯下身子,一字一句笑着说:“你真的很爱我!”
嘉薏摇着头,松开高瞿的手,独自朝前走去了,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说:“那好,赌什么呢?”
高瞿一个跨步赶了过来,正好站在嘉薏面前,说:“如果我赢了,我要你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高瞿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又摇着头说:“现在不知道,知道了再告诉你!怎么样?”
“好啊,那我赢了的话,我不要心愿,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什么实话?”
“这个……到时候再告诉你咯。”嘉薏说完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她想要掩饰她内心对于他醉酒那晚的耿耿于怀、心麻意乱。
高瞿点着头,伸出手掌,和嘉薏击掌为盟。
送走高瞿之后,嘉薏晃着步子重新走在那条小道上,下午小公园里散步的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小孩在嘉薏身边嬉笑着跑来跑去,看着他们天真而愉悦的脸庞,连她也忍不住停下来干脆靠在一棵树下,目睹着午后的时光悠悠而去。
年少时的她是否也有过他们那般纯真无忧的时光呢?
一些孩子的家长开始唤着名字“大明”、“路宝”、“牛牛”、“娟娟”……每一个名字的叫唤,公园里都有一声稚嫩的应答和随之而来的许多声殷切的叮嘱:“不要摔倒了”、“小心爬上去”、“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玩啊”、“热不热要不要脱衣服啊”……
年少时父母是否也曾这样呼唤过自己?
她闭上眼,翻山越岭,试图寻找少年时代的记忆,但是却现每一个关键的节点都被父母的争吵、无尽的考试日期插旗占领,终于她回到记忆最深处,最深处,几乎要将她自己埋进去的最深处,她看不到人,只听得到声音——嘉薏,你爸这个不正经地又和别的女人鬼混了,以后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这个声音不断回响、回响,大地都有了裂痕,她却还愣在那里,直到山地崩塌的那一刻,她才猛然睁开眼。
身体颤抖,一阵恶心感蹿上来,她连忙撑住身旁的那棵树,使劲呼吸,花了好大劲才让气息回到平缓的状态。
却不禁意,摇动了一树的紫雨,她笑了笑,只好起身继续走路,再一次经过紫荆花树下,在被高瞿拥抱过的地方伫足停留,那里依然招风,她脸上的温热感又席卷而来,越吹脸越烫。
风过树梢,漫天的花瓣呼啦地朝四周散开,每一缕香魂都朝所承载地朝土壤深处坠去,不偏不倚砸在嘉薏头上、身上和脚下,它们是那个赌注的公证官,不断提醒着嘉薏,她还有一个约定亟待履行。
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嘉星还没放学回家,据说要上晚自习便在学校吃了,要明天周末回家。
嘉薏和母亲收拾桌子,准备吃饭了,父亲才从沙上站起身,他们谁都没再过问高瞿的事情。
两人又开始因为各种琐碎的事情争吵了起来,估计因为高瞿在的原因扮演了和谐夫妻,夫妻二人都给憋坏了似的,一到傍晚各种鸡毛蒜皮都给翻了出来,拌着嘴的两人丝毫没有顾及难得回家的女儿的感受,只是很沉醉地吵着吵着,把一大箩筐过去的事情翻出来,又把未来还没到眼前的咒语先下着。
“你当年就这样说过,你忘记了吗?就是那年你……”
“我哪里说了,明明是你记错了,你脑子从来都不好用,我怕你用不了多少年就痴呆了……”
“我要是痴呆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