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虽然他唤硕亲王为大哥,两人看起来也很亲密,彼此说话也没个顾及,但是之后再也没见过,翩翩一直以为硕亲王与他只是泛泛之交,怎么也没想到,硕亲王会把自己的儿子拜托给他,而在这个大家都躲着硕王府的时候,他出现了……
“嫂子,你可知道,大哥为什么自杀?”
翩翩侧福晋傻傻的看着姜浩,“为什么?”
“为了皓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如同一枚炸弹一样在富察皓祥和翩翩侧福晋的闹孩子炸开,身体机能,瞬间瘫痪,连思考都不能。
姜浩走到硕亲王灵前,一只手放在棺材上,“我接到大哥的书信,知道他存了死志,拼命赶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大哥在信里说,他知道,今上一直厌恶异姓王,这次硕王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拖累到皓祥,你们母子怕再难在京城立足。如果他不在了,今上为安抚群臣,会适当的封赏皓祥,所以……”
富察皓祥摇头,喃喃自语,“我不信!”
虽然说这话的是他最尊敬的师父,可是那样的话,他是在没办法相信,一个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的人,会为了他的前途自杀,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姜浩突然回头,目光犀利的看着富察皓祥,直看得富察皓祥受不了那样凌厉的眼神,开始躲闪,他才拿出一封信,“若是不信的话,你自己看好了!”
富察皓祥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打开那封信,只知道,信中的确如姜浩所说的那般,都是为他之言,言辞恳切,根本不像他记忆中的阿玛。可是,这字,的确是他阿玛的字……
姜浩见富察皓祥陷入沉思,这才接着说,“或许说了你们也不信,大哥这一生,最爱的一直都是你们母子。至少,我见过嫂子,却没有见过那位福晋。大哥曾经说过,嫂子才是他心灵契合,倾心相爱的对象。”
富察皓祥有些动摇了,毕竟,说这话的,是他的师父,“那,这些年,为什么……”
姜浩叹了一口气,“因为,他要保护你们。不管大哥心里偏向的是谁,嫂子只是侧福晋,皓祥只是庶出,这是改变不了事实。庶子,是不可能继承家业的,将来最多也就是协助嫡子管理家族产业,说白了,等于是个奴才,还要手猜忌,连管家都不如。这还是好的,若是庶子得宠,将来他不在了,你们一定会受嫡子,嫡母打压,大哥怎么忍心你们受这些?所以,他只能不喜欢皓祥,只能暗地里将皓祥托付给我,也只能把皓祥培养成一个纨绔子弟!虽然他很不想皓祥跟我一样,在江湖上漂泊。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让皓祥不必入江湖就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他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去……”
翩翩侧福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强忍着嚎啕大哭的欲望,眼泪简直就是飙出来的,“他,怎么那么傻?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姜浩苦笑,他说这些,是给皓祥听的,没错,硕亲王自杀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他确实有为皓祥打算,但,同时,他也没办法面对世人的目光,自己的妻子做了那样的事,身为枕边人的他竟然完全不知,还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真是天大的笑话。
或许,有些人是真的同情他,但是同时也有很多人是看笑话的。硕亲王也是个骄傲的人,怎么能允许自己受那样的侮辱,于是,一时想不开,就……
“嫂子,您不要这么难过,大哥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咱们应该高兴才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姜浩那双眸中闪烁的泪光,却泄露了他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淡然。
该说的,都说了,姜浩默默地离开,富察皓祥却突然开口,“师父!您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如果这些事情,他的阿玛连自己爱的女人都没法说,又为什么会对一个外人说呢?
姜浩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只是说:“或许,你可以不叫我师父,唤我一声六叔也使得。我,也是姓富察的。”
富察皓祥怔怔的回不了神,六叔?他记得,他的阿玛确实有一个七岁夭折的六弟,难道就是他的师父?
原来,姜浩本身就是富察家庶出的孩子,身世跟富察皓祥很像。七岁便被父亲送了出去,以姜浩的身份重新生活,既是疼爱他,让他逃脱庶出的悲惨的命运,同时也算是给富察家留个根,伴君如伴虎,万一有什么,也能留下一线血脉!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满人,一般不用担心这个。
但是,帝王的宠信,也很重要!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不敢保证下任帝王会不会猜忌,分散开来,实在不行,留在外面的子嗣入仕,将来也能有照应,不至于彻底没落。这些是,是出于大家族繁盛不衰的考虑,不足为外人道。
富察皓祥是一个隐忍的人,他的一生很少掉眼泪,但是现在,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不爱他,可是现在才知道,他的阿玛独有的沉静,诠释着他的爱。他爱得那么深沉,那么含蓄,这一瞬间,当他发现,却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第二十二章恩威并施VS含香换装
硕王府内的秘密,远在深宫里的景绣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只知道,硕亲王入葬后不久,翩翩侧福晋和富察皓祥在离京之前,进宫谢恩的时候,递了牌子求见。对于这个富察皓祥,景绣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触了解,能借此机会见上一面,也是好的,毕竟帮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因为富察皓祥是男子,所以景绣与他的这次见面是隔着屏风的,虽然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富察好像的长相,但是景绣能够感觉得道到身上那张扬的气势,翩翩侧福晋还在的时候尚且会收敛一些,当翩翩侧福晋去宝月楼谢恩加辞行之后,那种气质便毫不掩饰的铺展开来。
富察皓祥毕竟是外男,含香是皇帝的贵人,男女授受不亲,两人不能见面的。皇后就不一样了,皇后的接见代表的是皇家,是恩宠。就算是这样,也是隔着屏风的情况下进行。
富察皓祥完全没了之前的恭敬,也不管坤宁宫里还有人,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皇后娘娘真是好手段,奴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他看来,如果皇后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掌控不了,在坤宁宫说话都得避人,那着皇后也做得太失败了。那样的皇后,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效忠。他没有野心?不,他当然有!他不甘心只做一个闲散贝勒,每年拿固定死的俸禄,想要银子,他有的是办法挣,就凭着他的武功和脑子,十倍的俸银也挣得了。
可是那些不是他想要的,男人最想要的是什么?是权力!特别是他一个人在外面闯荡的时候,更是发觉了权力的重要性,不管你有多少银子,不管你有大的能耐,多尊贵的身份,没有权力,什么事都办不成,甚至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拍别人的马屁。这些,都是他厌恶,极欲拜托的过去。
在当今圣上的面前,他怕是难有出头之日了,不过,他不担心,当今圣上毕竟年纪大了,一切都要看新君的。几个成年阿哥,要么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永璋),要么他极度鄙视(永琪),他唯一能抱希望也就是那名正言顺的十二阿哥。十二阿哥这一年多以来,风评不错,而且,他有一个很厉害的额娘!
当然,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观察,直到他们母子通过了他的考验,他才要真正的效忠与他们。
景绣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虽然富察皓祥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笑,“言重了,雕虫小技而已!本宫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那么大胆,自己的尾巴还在外面露着呢,就敢出来指责别人是妖精。”
嘲讽的语气,轻快的语调,让富察皓祥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理智上知道阿玛的死和皇后没有关系,可是感情上仍然会将皇后和父亲惨死的事扯上关系,所以,说话不由得就带上刺了。好在,他是一个很有理智的人,知道感情是一回事,理智又是另一回事,如今,皇后是最好的选择,他自然不会错过。不过,只要皇后不符合他心目中的标准,他一定、立刻、马上毫不犹豫的走人。
“这么说来,皇后娘娘一早就知道白吟霜的身世。只是,奴才很想知道,皇后娘娘是如何得知近二十年前的秘密,从而掌控先机的呢?请皇后娘娘不吝赐教!”
景绣自然不能说自己知道剧情,于是只能闭着眼睛胡扯,“秘密,本宫自然有知道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