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樘接过机票,径直去了电话亭。
十一点。
飞机准点到达机场,唐樘跟随人潮交票,登机。
从温哥华到斯德哥尔摩要十三个小时。这架飞机将穿过大半个地球,去到彼岸另一端。
飞机缓缓起飞,唐樘看向窗外。温哥华机场越来越小,云雾层层围绕,那些灯光璀璨的景象被掩去大半光芒,变成一块块方正而发着微弱光亮的集成电路板,最后变成漆黑一片。
周身被笼罩在昏暗之中,唐樘靠着窗户,沉沉睡去。
梦中,他回到了那个偌大而黯淡的别墅门口。
凌晨时分,天光未亮。
唐樘戴着口罩和帽子,身上穿着针织外套,站在金宁路103号门前。
他左右望了望,没看见蹲守在门口的狗仔,便熟稔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轻旋开别墅的门。
大门被推开一条缝,里面昏暗不见光。唐樘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声响,便悄悄溜了进去。
他刚进门,脚下便踩到什么玻璃制的东西,发出轻微的声响。
唐樘一愣,借着客厅里亮着的夜灯仔细看去,发现一楼满地都是玻璃碎片,摆在门口的花瓶也碎了一地,鲜花落在地上,血迹斑斑。
看到地上点点洒落的红色液体,唐樘瞬间慌了,也不顾自己的声响会吵醒这间房子的主人,跌跌撞撞冲到了客厅。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躺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光裸的脊背上全都是划伤。他无力地躺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鲨鱼,闭着眼睛渐渐睡去。
唐樘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记得,这是他这个月第二次看到这样发病的陆予行。
他站在离陆予行十步远的地方,死死咬住自己的袖子,才勉强忍住不哭出声。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大哭了一场后,唐樘吸了吸鼻子,收拾起纷乱的心绪,用手将地上的碎片一点点扫到角落。
做完这些,他又小心翼翼地走到陆予行身边,环着胳膊,试图把人搬到沙发上。
陆予行发病过后总是昏睡不醒,就算没睡熟,精神也是恍惚的。
“陆哥。”
唐樘唤了一声,见他没反应,便咬牙将他上半身扶起来,靠在沙发上。
他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把陆予行抬到沙发上,只好让他靠着沙发坐起来。
借着微弱的光亮,给他盖上毯子的时候,唐樘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曾经风光无限的影帝,正是四十岁的好光景。他的身材比以前消瘦不少,光洁的肌肤上有不少划伤的伤痕。唐樘去翻看他的手臂,发现内侧有整整一排红色的痕迹,在青筋起伏的手臂上格外显眼。
唐樘累得不住喘息。他看了一会儿,低头在上面吻了吻,泪水沾在他的皮肤上。
他躬身的那一刻,周身场景倏地变化,冰凉的别墅瞬间扭曲消失。天旋地转间,唐樘又回到Y省农村里那个潮湿破败的旅馆里。
窗外暴雨未停,陆予行同他浑身赤裸地抱在一起,耳鬓厮磨。
他想要贴上去索吻,陆予行却猛地推开他。
“小骗子。”
男人年轻的眉眼凝视着他,薄唇轻启。
“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唐樘猛地一惊,从这混沌的梦中醒了过来。
飞机平稳地在空中行进着,那些破碎尖锐的回忆,缓缓被收进了脑海中。
作者有话说:
写起来有些费劲,可能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