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杨赐鳞,唐少侠只管叫我的本名就好。”
眼前这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显然对于唐寅褐称呼自己为城主很是不快,略收起笑容报出了姓名,但很快初见自己敬仰已久的英雄的愉悦心情又占了上风,他伸手拍了拍唐寅褐的上臂,又朝前夸了一步,一一见过唐寅褐身后的众人,不论身份高低,均摆出一副十足谦逊的态度问了姓名,并逐个行礼拜过。
而这期间邢福也终于有机会从马上下来,单独来到唐寅褐身边。
不待唐寅褐开口责怪,自己陪小心地主动请罪道:“是在下失职,愿领责罚。”
对现在的情况总算摸清楚了的唐寅褐已是对邢福没能及时回信号的原因了然于心:邢福为人忠心不二自是不必说,只是在人情世故上一向不擅经营,就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几个兄弟也一直和他亲近不起来,又因为他一身深藏不露的功夫,除了唐寅褐其他人未必是对手,其他人都对他是敬而远之,他也习惯了独来独往。若说是面对无情的刀枪他倒是不会有片刻犹豫,可遇上这位杨大人这样异于常人的热情款待,他必定是吃不消了。
想到自己赶来之前邢福独自面对杨大人的“围堵”,还不知是怎样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唐寅褐竟是忍不住笑了笑。
邢福却不知唐寅褐此时是在笑自己和杨赐鳞这样怪异的搭配,只以为是自己没能完成任务,唐大人失望的一阵冷笑,惊得他脸色一变,慌忙低头行礼道:“在下也想过要放信号出去,可事先并没有对过如果是遇上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射何种信号示警,我还在犹豫着,就被杨大人拦了下来……”
另一边杨赐鳞依次见过每个人之后折返回来,看到邢福一副恭敬认错的样子,开口道:“唐少侠莫要责怪邢兄了,是我不放他走的,与其让他回去通知你们,不如我带着部下亲自来迎你们啊。”
原本就没有打算怪罪下去的唐寅褐此时闻言自是笑着点头,一行人就在杨赐鳞热情的带领下进了城。
“唐少侠几位的事迹,莫要说我这个一城之主了,这早已经成了这城里老老小小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将几人领入带客的厅堂,上了茶点,杨赐鳞继续满腔热情地说着,“咱们龙爪城是小城,虽说海盗几乎从不曾在我们这一代出没,可若是果真来了,只怕我们这一城的兵力也难以抵挡,所以其实全城的百姓一向都对有关海盗的传言很是忌惮,我们的城门也都是在日落之前都必定要关闭的,为的就是防夜里海盗的突然入侵。
“所以如今出了您这样一人破一艘炮船的大英雄,不是我夸张,只怕在咱们城边的圣心娘娘庙边上给您再单独竖个雕像供起来也是不会有人反对的。”
听了一路杨赐鳞的恭维话,再加上他身后的士兵和进城后围在一边的百姓流露出的近似崇拜的眼神,唐寅褐和其他人早已经对这龙爪城军民的态度有些麻木了起来,连心底的尴尬情绪也一点点淡下去了,此时也只是淡淡地笑着摇摇头,并没有要接话。
眼见着唐寅褐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宝儿与阿忠又一直在一旁看笑话似的袖手旁观,阿紫却是对这位虽然言语间有些夸张却不乏真诚的城主很有好感。
或许因为他赞美的大英雄,也正是自己欣赏之人?
正带着微笑想得出神,一阵极轻微的响动将阿紫的思绪拉了回来——屏风后面有人!
察觉到异样,她猛地转头,却只见唐寅褐依旧一脸尴尬地陪着笑听着杨赐鳞说话,而其他人也都是神情自若地想着自己的心思。
其他人都是普通人类,听力自然不如自己,而阿褐此时怕是被这位城主给绕得有些晕头转向了,早失了大半的戒备之心,此时竟是只有自己一人现屏风后面的情况?
难道这就是这位看似热情的城主的真正目的?
他瞒过了所有人的这套说辞,不过是为了自己提前设下的埋伏打出的障眼法罢了?
可看他一脸诚挚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才是啊。
阿紫越想越头疼,但不管怎样,这隔起来的屏风后面的人,必定是冲着自己这一行人来的,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才是,那就必须要提醒阿褐小心才是。
阿紫想着,又不好冒然上前,只能寄希望于站在唐寅褐身后的邢福。
而邢福像是感觉到了阿紫的心思似的,竟是突然转头看向她。阿紫喜出望外,慌忙朝他招手,邢福略皱了皱眉,一脸困惑地悄声来到阿紫身边,弯腰附耳听候阿紫示意。
“屏风后有人。”阿紫耳语道。
邢福一惊,但很快恢复了警觉,握紧了手中的刀,小声道:“我来对付。”
说罢,不动声色地移到屏风边,瞟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就双脚扎稳,双手挥起刀朝屏风用力一砍。
屏风咔地一声从中间裂开,如秋叶般应声倒下。
一屋的人都惊住了,齐齐朝着响动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倒下的屏风旁站着双手握刀的邢福,而屏风后面,正孤零零站着一个半大的姑娘,此时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众人,正瑟瑟抖。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阿紫和邢福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收场是好:原本想要捉贼,竟是捉到个看来弱不禁风的小丫头。
可再转头看这姑娘不过豆蔻之年,一身桃色细褶裙上面搭暗红色镶金小袄,头上简单梳了一个桃心髻,点缀了几朵珠花,看来并不像是端茶送水伺立在侧的丫鬟下人的样子。
“秋儿?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跑这来了?”杨赐鳞突然一改刚才满脸堆笑的神情,转而怒目看着眼前的女孩厉声呵道。
“爹,我……”被叫做秋儿的女孩一脸委屈地看着杨赐鳞,泪水已是在眼里打转。